这倒是出乎了顾卓然的意料,他陡然坐直身子,屏息凝神,专注的看着姒苡的动作。
她眸中染着怒火,手持长剑,瘦弱的身姿迎风而立,盯着康华融疯疯癫癫的模样,不禁想起了前几年自己数次在她手下死里逃生,一无所有。新仇旧恨叠加,杀意渐浓,咬紧了后槽牙:“不想让整个康府因你满门抄斩,就给我把嘴闭上。”
“滚!”她冷喝道。
康华融再怎么不甘,也只是一妇道人家,这一剑加一声,当即吓醒了酒。
姒苡双目的怒气让她汗毛立起,不敢在此地逗留,只匆匆转身跑离这是非之地。
跑出时还差点被裙摆绊倒。
丫鬟也吓了个半傻,被另一个赶来的丫鬟及时拖走。
浓陌院门口总算冷清了,姒苡的怒气却尚未消退。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剑归鞘,面无表情的进了内屋,珠帘碰撞,将她与顾卓然等人隔开,再没出来。
姒汀本在书房看书,四下寂静时突闻女子发疯的声音,冲着浓陌院就去了,蹙了蹙眉,却也装作没听见。
没过多时,书房的烛光突然闪了闪,灭了。
姒汀一愣,把书扔下大步起身,打开书房的门,瞧见姒府院中的花草剧烈的颤了一下,发出簌簌的声音,而后又安静了下来,好似错觉。
今夜无风。
他看向浓陌院,眼里染上喜意。
随从从黑暗中现身,上前:“老爷,大小姐的剑出了鞘。”
他摆摆手,随从便隐于夜色之中。
这剑是他几年前就送予姒苡的,只是这丫头想来只会耍花架子,平白放着好剑不用正道上。
今夜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翌日,养心殿内,宣殇帝正在批阅折子,突然停了下来,似是无意间问:“姒家那丫头入宫后,娴妃便换了宫门侍卫?”
侍在一旁的洪公公身形一滞,连忙弯身尖声道:“奴才是听说了的,好像是……那些侍卫们冒犯了姒姑娘。”
“哦。”宣殇帝似是不感兴趣,低头又批了几道折子,偌大养心殿安安静静的,洪公公偷偷的舒了口气。
“奕儿见她了?”他突然又开口,问。
“是,三殿下和姒大小姐在永信宫偏殿还下了半天的棋呢。”
“哦?”他来了兴致,搁笔问:“谁赢了?”
“姒大小姐赢了。”
洪公公忙不迭道。
宣殇帝点点头,又摇摇头,略微有些惋惜,“朕这几个儿子,没一个能做太子的。”
“你说说,这离儿日日只知道练兵,昌儿不在正道上,奕儿又过于愚钝。”
说罢,冷哼一声:“下棋竟然都下不过他表妹,留着还有何用?”
重重的叹了口气,拾起笔,又开始批奏折。
洪公公吓得不敢说话,只在一旁装死人。
“对了,”宣殇帝只写了一笔,又停住了,“姒丫头入宫后,可说了些什么?”
“这……”
洪公公有几分犹豫,还没等宣殇帝看向他,便急忙开口:“奴才记得,她似乎是抱怨了陛下赐给她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