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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金色代表着尊贵和正气,所以无论是圣朝国运还是神教神辉,亦或者是佛门的佛光,所呈现出来的表象都是金色的。
当国运释放的光芒蔓延普陀山的时候,与那十六座山峰数千座宫殿散发出来的佛光融为了一体,让人很难去区分清楚到底是什么。
从山脚下连通山顶的道路上,许多的信徒和香客都以为这是佛法无边的显现,纷纷原地驻足跪拜不停。
罚恶菩萨与佛主站在一起。
他们没有在大雄宝殿,也没有在塔林,而是在莲花峰。
“他还没醒。”
罚恶菩萨看着闭目参禅悟道的李子冀,盘坐在巨石之下的莲花一侧,神态安静祥和,对这天地之间发生的巨变没有半点的感应。
佛主道:“这很好。”
即便是早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可当真正发生的时候,罚恶菩萨还是觉得无法接受:“无力回天。”
他愁苦叹息。
什么无力回天呢?
也许什么都无力回天。
“虞帝的开始意味着和天下的交锋,没人愿意会走到这一步,但个人意愿与世界本身比较起来不算什么。”国运之光浸染着佛主的僧袍,他想着一千四百年前发生的一切,固然再漫长的时间也无法冲刷当初的理想。
他不希望看见圣皇走到这一步,所以请李子冀来到普陀山,为信仰成神开启最后的点睛一步,希望成功之后以此能够说服圣皇缓和余地。
结果失败了。
佛主知晓此事已经再无回转的可能,所以答应李子冀助其一年内突破五境,来到莲花峰参禅,目的就是想通过参禅让李子冀避过这次的事情。
毕竟李子冀如今的实力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还可能在这次的事情里发生危险。
未来的天下也许是年轻人的,但如今的天下,是他们这群老家伙的。
罚恶菩萨心有不甘,身为四方菩萨,他的心境早已经到了天塌不惊的程度,近百年来,唯一一次心境发生波澜的便是李子冀在长觉寺写下那一副楹联的时候,如今,是第二次。
“可有双全法?”
他问道。
佛主没有说话,没有回答,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莲花峰上,只剩下罚恶菩萨兀自站在那里,紧皱的眉头带着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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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的茶树绿意盎然,所生长出来的每一片叶子大小全都一般无二,哪怕是世上手艺最高超的茶师亲自培养也绝对养不出如此完美的茶树。
甚至都不需要品尝,只要站在面前闻一闻香气,就已经是多少爱茶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君上站在茶树前负手而立,他的眼底毫无波澜,平静的就像是这深海之下的水源,唯有偶尔目光流转的时候,才能够隐约看见那双眼里涌起的遗憾。
他伸手摘下了一片茶叶,就这么放进了口中轻轻咀嚼着。
“圣皇的理想令人尊敬,所以你的死亡也会让我感到可惜。”
对于这位野望大到想要一统天地的人来说,圣皇的存在是其最大的阻碍,可这样一份阻碍即将消失,这也是让君上感到遗憾的地方。
“你无法成功,就像一千多年前的异教一样。”
君上喃喃着,心里又想到了李子冀,当初同时看完十方天地的他们,此刻的李子冀又在想着什么呢?
他抬头看着外面,在深宫之外象征着权柄的王座上,北海之主已经悄然离去。
伟大的存在令人敬仰,但伟大也终将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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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的胸腔里跳动着不灭的心脏,血肉的滋生唤醒着沉睡的旧神。
当象征着圣朝国运的金色光芒洒满无尽平原的时候,那已经死去一千多年的异教之主陡然睁开了眼睛。
有人在跪拜,用虔诚恭敬的态度迎接旧神的归来。
轩辕站在木木的身后,脸上同样带着尊敬,对着苏醒的旧神躬身行礼。
只有木木还站在那里,抬头看着悬在苍穹顶端的圣皇法旨。
“圣朝皇帝令。”
宏大的声音充满威严,一望无际的野草全都在这一刻折弯了腰,金色的光芒带着驱散寒冰的温暖。
木木身上的青色长裙随着野草折弯的方向轻轻拂起。
她很清楚这一刻的开始意味着什么,山前山后的理想国到底还是没有时间去做,其实仔细去想,圣皇的做法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理想呢?
“圣门需要维系世界本身。”
异教之主站起了身子,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复生之后的喜悦或愤怒,就好似对自己的生死漠不关心,他眼里所看到的,就只有世界的生灭本身。
“虞况的尝试是不被允许的。”
他身上覆盖着一身白色的长袍,眉心竖刻着一道白线,就像是公正的法则,均衡的看待一切。
圣皇的做法断绝后路,没有遁去的一,这就注定了不会被人同意。
异教之主没有去看任何人,脚下的野草轻轻摇晃,他的身体已经消失在了无尽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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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国子民有些人心惶惶,圣朝皇帝令五个大字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感到忐忑。
虽然好像不是如他们想的那般,圣皇没有亲自出手对付妖国的打算,可不知道发生什么,实在让人安心不起来。
就只有六宫发出来的零碎消息,示意所有人不必惊慌,但也没有明说缘由。
而且,声势如此浩大,看样子似乎席卷了全世界,这完完全全就是六境之间的博弈,那么自家陛下为何一直没有表态?
妖皇今天不见任何人。
就算是六宫之主共同进宫想要见妖皇一面,都被拒绝阻拦在了外面。
没人知道妖皇在里面做什么。
事实上这位妖国的帝王什么都没做,在金色光芒亮起在宫殿里的那一瞬间,他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理智和情绪不停地碰撞着。
身为妖皇,身为天地之间的六境之一,在这种时刻必须让理智占据上风。
妖皇深切明白这一点,他只能让自己躺进宫殿中央的那尊巨鼎里,然后用布带将眼睛缠了一圈又一圈,用手指将耳朵死死的堵住。
他不愿去看,也不愿去听。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的悲伤就越是强烈,痛苦就越是强烈,尤其是感受到教皇等人前往长安城的气息,他身体颤抖的就愈发厉害。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