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柳成林脸通红,看来他喝这么多酒,可能也是为了壮胆吧, 可能一向自视甚高的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求人吧,何况还是我这个他当年眼中的小弟。
我想起了多年以前,我和他在那列拥挤不堪的绿皮火车上,初次见面的情形,那时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小子,而他已经在深圳闯荡了几年江湖了,在我眼中他似乎是无所不能的。我们还一起制服了那几个在火车上明目张胆抢劫的家伙。
可是没想到的是,如今时过境迁,当年在他眼中空有一腔热血的少年,今天的成就却远在他之上,而且有了让天下男人艳羡的际遇和生活。我能体会他心中的感觉。尤其是如今他的生意还出现了这样大的危机。
其实,对于柳成林,柳玉莲也不止一次和我提起过。她让我不要一味地帮助他,因为她觉得是他自己的想法出了问题。人必须得靠自己,他要想真的改变现状,只有靠他自己迷途知返才行,不然,再多的帮助也是枉然。反而会让他有恃无恐,越陷越深。最终还会连累他身边的所有人。
我知道,柳玉莲和她哥哥兄妹感情一直是很好的,因为她家只有她们兄妹两人,一直以来,柳成林都用心地保护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可是,柳玉莲是理智的,她觉得我们这样纵容他,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也许,对于如今近乎走火入魔的柳成林来说,也许只有失败的教训才会让他清醒起来。
但我听着柳成林的话,看着他眼中的难过和期待。我还是觉得我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于是我说道:“大哥,按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应该帮你的。可是,你必须如实的告诉我一切,不得隐瞒,我们好一起想想办法。”
柳成林听我这样说,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于是对我说起了他公司的事情。
之前,柳成林的手机业务一直不错,那些小家电销量也很好。公司也有了不错的效益。可是这一段时间,因为他搞成都那边的科技园,投入了大量资金,甚至动用了公司的研发经费。所以产品研发受了影响,而如今的科技产品日新月异,这样一来。他们的产品就明显滞后了,销量也就不断下滑了, 自然财务状况也越来越差,他只得四处想办法,但是公司效益不好,之前的一些股东也不愿意继续投钱了,银行也不愿意放贷,就连他岳父也不愿意再给他借钱了,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老本也赔光。
这样一来,柳成林的公司资金周转就更加困难了,不得不暂停成都科技园的项目,那些开工的工程也烂尾了。建筑公司也在向他索要工程款,当地政府也介入了。可是,柳成林实在拿不出钱来,只好一拖再拖了。现在,经常有人上门找他催债。他岳父说了,如果他再想不到办法,就要让女儿和他离婚,孩子他们也要带回香港了。
说到最后,柳成林对我道:“肖东,我实在没脸找你,可是没办法,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玉莲也看不起我这个哥哥了,你就帮我最后一次吧,只要我度过这个难关,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看着他道:“大哥,以你我的关系,说这些就见外了。我虽然有一些钱,但是这些钱也是公司的,不是我个人的,再说你也知道我这摊子铺得太大了,要钱的地方也不少。”
听我这样说,柳成林的眼神黯淡下来。
我接着说道:“但是,你放心,你以前是我的大哥,是我的引路人,现在我们更是一家人了,所以你的事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们一起想办法吧,我看你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科技园了,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 我觉得不如来个壮士断腕,痛下决心,把这个项目放弃吧,还是专心做你的公司吧!加强产品研发,只要重新抢占市场,公司也就会摆脱困境的。”
柳成林皱眉道:“肖东,好兄弟,这就是你给我想的办法吗?这个项目可是我的命,我相信以后这个工业园会有极大的增值空间的,我怎么能因为一时的困难放弃呢?你借我一笔钱吧,我知道你在缅北的玉矿,非洲的金矿钻石都会给你带来惊人的财富的,你只要帮我渡过这个难关,我以后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的。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边说,他还抓住我的手,眼里满怀期待。
我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因为我知道他这样要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求我这样的小兄弟的。
于是我叹息一声道:“好吧,大哥,我会帮你的,只是,这么大的事, 我还是要和玉莲以及公司高层商议一下的。我想,你要的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吧?”
柳成林紧紧握住我的手,对我道:“肖东,好兄弟,我就说,你不会不管我的。你放心,等我过了这个难关,又会是一条好汉的。”
我看着柳成林,他的眼中似乎又有了无限的希望,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他和我一起在那列绿皮火车上,拥挤的车厢里,喝着啤酒,吃着他妹妹给我们准备的家中带来的香肠腊瘦肉之时的情形来了。
只是,如今的我们,还能回到那些年少时的纯粹而美好的时光吗?
在人生的征途上,我们一路跌跌撞撞,风风雨雨,是不是每个人都能保持最初的梦想呢?
这之后,我们又商量了一些事情,然后各自分开。
米拉陪我打车回到了我的住处。
到家后,米拉扶我到沙发上躺下,给我送来了醒酒汤。
我对她一笑,“米拉,谢谢你了。我没事的,我没醉。”
她对我温柔一笑,“肖总,你的身体可要保养好,我们大家都离不开你的。”
我接过她手里的汤喝掉了。之后让她坐到我身边。
她这时看着我道:“肖总,你真的要帮柳总吗?”
我问道:“你说我应该帮他吗?”
米拉对我一笑,“肖总,你是老板,这些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吗?我怎么好随便议论?再说,我觉得你还是和柳小姐商量的好。”
说话的时候,米拉看着一边的桌子上我和柳玉莲的合影,柳玉莲一脸温柔的笑意。
这屋子里以前是放着我和芳姐的照片,之后我岳母悄悄把这些照片全部收了起来。和柳玉莲领证后,我放上了我俩的照片。
人总要告别过去,才能重新投入新的生活之中吧!那个我曾经深爱的芳姐,只能永远珍藏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