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苍鸾宗余孽已经尽数被俘。”
听着属下传来的话,头戴冕旒的男人睁开眼。
珠帘摇晃,他从高座站起身。苍白的足踏在漆黑的地板上对比格外明显。
缓步走到那座囚笼前,他漆黑的魔瞳盯着里面苟延残喘的女子,声音冷硬。
“苍鸾二谢竟被捉来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置他们?和你师父一样是提取灵气做成干彘还是……”
听到苍鸾两字,笼中布满伤痕的手指蜷缩着动了下。
不仅是手指,褴褛的衣衫下同样布满血痕。看不清她衣服原本是什么颜色,但现在泛着干涩的暗红。
瘦削纤细的后背上,依旧带着染血的箭头,稍微动弹就是钻心的痛。
“放过……”
“你说什么?”
女子的气息微弱,破碎的词语勉强拼凑成一句话。
“放、放过我师兄。”
魔君居高临下望她,“仙魔自古不两立,万剑宗的那些人都被本座杀尽。你们苍鸾又有何资格苟延残喘。”
说完这话,他沉默一瞬。
目光毫不掩饰的扫过她的身躯,“若你自愿献出剑骨,本座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漆黑的囚笼中,迟迟没有人回应。
宫殿房檐坠落的水滴,啪嗒两声落在外殿石阶。
魔君不耐的皱起眉,“云昭月,莫要装死。取剑骨而已,等取出后,本座会把你收入后宫中。你师兄他们亦可以免除一死!”
她从仙修宗门一直追随自己至魔界,不就是为了魔君后宫的位置,那就满足她的心愿。
况且,取了剑骨后她也只能依附于魔族,再无翻身之力,一辈子也逃不走了。
笼中的人依旧没有回应。
偌大的宫殿静悄悄的,只剩他自己的呼吸声。
“来人。”
外面的属下听令前来,轻车熟路的打开了囚笼的门,手指放在女子的手腕。
良久。
那属下低头回禀,“魔君,云姑娘气息已绝。”
魔君听着这话,仿佛这种事已经是发生过不止一两次。他冷声,“续命的药呢,给她用上。”
“这次与以往不同,属下探查到云姑娘体内生机断绝,魂魄尽灭。那些药恐怕是无力回天,魔君大人息怒!”
“无力回天?苍鸾宗那么多人在我手中,她不舍不得死,也没有资格死…定然是装的!”
魔君眯了眯眼睛,狭长的黑眸中流露冷漠狠厉,看向她,“你轻易死了,那些人都活不了。”
“再过几日就是本座一统仙魔两界的昭告大典,你这个仙修叛徒可要好好看完这一幕才行。不然……”
他威胁着,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准备拿药往她口中灌。
但是指尖消逝的体温,似乎在告知他事情的真相。
眼看着逸散的灵气,他沉默一瞬,眸底恍惚。
“魔君,苍鸾宗那些人怎么处置?”
“杀了。”
二人话音刚落,大殿外一个白衣女子提着裙子兴冲冲的跑进来。
她面容娇弱,仿佛渡了一层苍白的病气,却衣着华服,语气中带着迫不及待。
“傅尘哥哥,我看到云昭月的魂灯灭了,现在应该能取剑骨了吧!受了那么多刑罚,真没想到她还能活那么久。”
“嗯。”
确实也费了他不少心思,竟这样轻易的死了,连她自己的师门都不顾了。
魔君的手指摩擦着笼中人冰凉纤细的手腕,原本光滑的皮肤布满伤痕,裂开的伤口有些硌手。
白衣女子盯着囚笼里高大的黑色身影。
她察觉到一丝不寻常,话语刻意委屈,“傅尘哥哥,莫非你舍不得了?也是,毕竟她曾是你未结契的道侣…”
“怎么会?”背对着她的魔君从囚笼中站起身,又缓缓走出来。
他盯着对面那人素白的衣裳,感受到对方体内充盈闪动的水灵根,那种气息让浮躁的心绪冷静下来。
他脸上冷漠的表情也在一瞬间收敛,带了抹罕见的温柔,“轻轻,本座只是担忧死人的骨头不好用罢了。”
闻言女人娇娇弱弱的贴在他身侧,“是云昭月太不识好歹,没有主动奉上剑骨。我听师尊说,虽然人已死但剑骨依旧可以用,只不过效果会大打折扣。”
“无碍,本座会为你寻找其他奇珍异宝作为补偿。”
“傅尘哥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娇软的身躯扑进了他怀中。
魔君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囚笼里。狭长的墨眸仿佛浸入寒潭一般,一刻也未曾移开。
“哈……”
少女低呼一声,从床榻上坐起。徒然的惊醒,令白嫩的额角隐隐渗出冷汗。
云昭月看向四周,确定已经脱离梦境。娇憨柔和的脸上露出几分厌恶。
怎么又是那个荒唐的梦?
自丹凌秘境出来后便一直重复。
恍惚间,眼前闪过男人漆黑带着魔气的双眼。和她未来道侣裴傅尘有相同的样貌。
她忍不住诧异的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裴傅尘?”
梦的内容是一本名为《魔君逆天而行》的书,主角便是裴傅尘。
而书中她为配角,无比追慕裴傅尘。她为了他反叛宗门,替魔族做事。最终修仙门派覆灭,裴傅尘成了魔君一统两界。
回忆到此处,云昭月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逆天……
此界魔族最初是怨念滋生再侵染修士而形成,让人变得生性暴虐。百年前他们就被仙道诸首封印在北部的蛮荒一域,很难重出天日。
裴傅尘那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大能耐?
还有…她…无比追慕?裴傅尘?
因为两年未见,云昭月对裴傅尘最深刻的印象,竟然是七年前他被仙盟弟子欺负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
其他时候,就算有婚约在身,两人相处起来极为寻常,除了她会指导他修剑。
这和梦里区别可就大了。
如果不是自己做的梦,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写这种话本抹黑自己。
此时,窸窣的声响从窗边传来。
云昭月转头,一只纸做的小人正手脚并用的奋力翻进窗沿。
小人高约三寸、白发玄衣,脸上有潦草的五官,脑袋圆润,整体却也算得上精巧。
纸小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黑豆大小的眼睛与她对视,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师叔?”云昭月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整个苍鸾宗,只有师叔衡宿喜欢鼓弄这些小玩意。而且这小人的样子和师叔太像了。
“咳,是我,阿月。”
小人开口说话,传来稚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