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山别墅,凌圈圈拎着尿素袋子,眼眸低垂按着门铃。
身边跟着的舅妈不住抱怨:“这么热的天,要不是为了送你去大学,我用得着跑这么大老远吗。
要我说,女孩子就用不着念这么多书,浪费钱不说,念完大学都成老姑娘了,哪还嫁得出去。”
大门打开,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身形被勾勒得恰到好处,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跟凌圈圈的木讷寒酸截然相反。
看清来人是谁,凌月脸上闪过一丝嫌恶,但很快恢复笑意,“舅妈和圈圈来了,是钱又不够花了吗?”
这话有点别扭。
凌舅妈内心暗骂一句,脸上却迅速切换了一副笑脸。
“月月在家呀,圈圈要开学了,这不,我来找大哥拿学费和生活费。”
打扮精致的凌母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到门口,语调尖利:
“又来要钱?上个月才打了生活费给你们,这么快又花完了,你当我们家是开银行的啊!”
听到这话,凌舅妈把尴尬的凌圈圈一把推上前。
“什么叫我们要钱,圈圈要念大学,你们做父母的交学费不是应该的吗。
凌圈圈,你自己说,学费要多少钱!免得你妈以为是我花了。”
凌圈圈羞窘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攥着手指,“学费,学费要五千块……”
凌母的脸色更不好看,“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一点教养都没有!
每个月不是要生活费就是要买衣服买化妆品,就没见过你这么虚荣的女孩子,你就不能像月月一样听话懂事点吗!”
凌圈圈垂着头,缓缓红了眼眶。
这里是她的家,这个人是她的妈妈,可每次来这里,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和羞辱。
“好了,妈,先让圈圈和舅妈进来吧。”
凌月拦住了凌母的满腹牢骚,暗示性地往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高大男人扫了一眼。
凌圈圈顺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沙发上,男子高大俊美,衿贵得像一幅欧洲古世纪的油画。
金丝镜框下,一双淡漠的眼睛冷冷扫来。
凌圈圈瞳孔一缩,捏着尿素袋子的手指不自觉发抖起来!
霍魏南……
她忘了,前世就是开学前,霍魏南出差回来,专程来凌家给凌月送礼物。
是的,三天前,凌圈圈重生了。
重生后她才发现,她所处的世界,是一篇十八禁的大尺度小说。
她的姐姐凌月是这篇文当之无愧的女主,引得无数优质男疯狂般地沉迷。
却又因为作者给她高贵典雅白月光的人设,各路男主不敢对她做太过火的事情。
而她,凌圈圈,女配。
理所当然成为一个工具人,辗转在各种男人身边,供作者描写各种丧心病狂的情事和凌虐的手段,用来吸引和满足读者猎奇的心态。
前世,她格外不理解,为什么那帮对凌月爱得要死要活的男人,转身就能在她身上极尽羞辱。
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后,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存在,只是读者猎奇的垃圾桶而已。
霍魏南,就是这个男人,因为她对凌月的无礼和冒犯,为了惩罚她,毁掉她的学业和名誉,开启了她被囚禁和虐待的命运。
仿佛被她的注视冒犯到,霍魏南凌厉冰冷的视线倏地扫过来,只一眼,凌圈圈恐惧得浑身打颤。
“圈圈,进来吧。”
凌月挂着甜腻的笑容让开身子。
凌圈圈回过神,一张脸惨白得吓人,垂着头跟在凌舅妈身后进了玄关。
凌母冷着脸举起酒精瓶:“等等,消下毒再进来,谁知道乡下有什么细菌病毒的。”
凌舅妈忍了又忍,还是没好气地死命剜了凌圈圈一眼。
要不是为了这个赔钱货,她用得着来这里挨白眼吗!
凌圈圈麻木地僵在原地,任刺鼻的酒精往眼睛和鼻子里钻。
前世多年的折磨和羞辱,在凌月和她的男主面前,恐惧和服从,早已成为凌圈圈刻入骨髓的本能。
而如今,重回一切还未拉开序幕的时候。
凌圈圈悲哀地发现,自己竟还是不敢冒一点惹怒他的风险。
凌母喷完酒精,凌圈圈缩着脖子进了客厅。
她身上被汗水浸透,又沾上了酒精,混合成一股难言的刺鼻味道。
“好臭好臭!一股猪圈味!”
弟弟凌星掩着鼻子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用力踢了一脚凌圈圈的小腿。
凌圈圈被绊得一时没能站稳,惊呼一声……
下一秒,直接倒在霍魏南身上,背上的t恤浅浅撩起,露出若隐若现的一片雪白。
双手下意识一抓,手掌按下的地方,就是他的大腿根部,熟悉的热气让凌圈圈浑身颤抖。
这双包裹在手工西裤下的腿,曾经无数次跨过她的身体,踩在她的脸上,逼她承认,她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贱人!
突如其来的一下,霍魏南浑身肌肉一紧,猛地攥住凌圈圈的手就要把她甩开。
他最烦这种投怀送抱的女人。
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被他触碰的凌圈圈剧烈挣扎。
凌月目光唰地沉郁下来。
她就知道,这种农村长大的乡巴佬,一看到男人就要往上扑!
接触到霍魏南的视线,她飞快地收敛怒气,佯装大度一笑:
“圈圈这么大人了,还毛手毛脚,是不是第一次见到霍哥哥,想跟他亲近呀?”
凌母闻言直接黑了脸,上前一把揪住凌圈圈的胳膊把她拖了起来,还在她手臂内侧狠狠拧了一把。
“没教养的东西,在哪学了乡下那套投怀送抱的做派,以后要是再敢这样,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不,不是,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圈圈剧烈摇头。
她连牙关都在咯咯发抖,竭力摇着手,以证明自己对霍魏南丝毫没有觊觎。
前世,就是她渴望着也能得到凌月拥有的一切,惹怒了凌月,才让霍魏南主动帮凌月教训她。
重活一世,她再也不想和这些男人有任何交集。
柔弱无骨的手腕从掌心中挣脱开,霍魏南心里莫名有种失落和怪异。
这个女人居然不是在投怀送抱,而是在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