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一飞跟耿御史,二人都露出一张便秘脸,一言难尽。
一个不甘,一个不忿!
都在等着最后的裁定。
陈观楼指着耿御史,“你想杀他,是怕他杀你报复,对吗?”
耿御史没做声,似乎是默认了。
“你也想杀他,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对吧。”陈观楼又看向庄一飞。
庄一飞点点头,“我做梦都想杀了他。这些年,他们耿家仗着他身为御史的威风,在家乡作威作福,祸害乡里。陈狱丞可以派人去我老家打听一二,就知道我所言不虚,绝无夸张。”
“胡说八道!”耿御史反驳道,“我耿家修桥铺路,救济乡里,你怎么不说。”
庄一飞连连冷笑,不顾一切,直接撕破窗户纸,捅破真相,“那是因为你们耿家作恶多端,怕遭天谴,怕被人告状,心虚,才假惺惺做点好事弥补。每回施粥结束,紧接着就是大肆的吞并自耕农的良田。谁要是不同意,结局必定是家破人亡,求告无门。你们耿家一手遮天,乡人不得喘息,人人仰你耿家鼻息而活,迟早会遭报应的。”
“一派胡言!我耿家富贵之时,从不忘回馈乡里。这些年修缮宗祠,修建学堂,修路修桥,施粥施衣,一桩桩一件件,到你嘴里就成了心虚。荒谬不堪。陈狱丞,你千万不要信他,他是贼匪,嘴里岂会有一句真话。我们才是一边的,我们才是自己人。”
耿御史气急败坏,若非牢门拦着,他定要杀了姓庄的。
奈何姓庄的乃是武道高手,他非敌手。目前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陈观楼。
可是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并不愿意听他的,连钱都不放在眼里。
他愤怒,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究竟怎么做,才能打动陈观楼,让对方替他杀了姓庄的。
陈观楼微微挑眉,显得很不屑,“别说什么一边的,也别说自己人。耿御史,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御史,我只是区区一介天牢狱丞,不敢称自己人。你们之间的恩怨,听了这么多,我总算是听明白了。就这样吧!庄一飞,你随我出去。”
就这样?
这就完了?
两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陈狱丞,这……”
陈观楼眼神轻轻一瞥,庄一飞立马将所有未尽之言咽了下去。不敢再啰嗦。
耿御史呵呵一笑,嘲讽庄一飞,“你还想杀我,真是天真!一如既往的愚蠢!这里是天牢,我是犯官,犯官也是官,懂不懂规矩。反倒是你,一个贼匪,胆敢夜闯天牢,等着受死吧!”
庄一飞脸色铁青,若非忌惮陈观楼,他早就一巴掌拍死了姓耿的。
“陈狱丞,可否让我杀了他?杀了他之后,你抓我,我认罪,是杀是剐,我都认命。”他如此说道。
陈观楼呵呵冷笑,“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你当你是谁?有没有王法!你看清楚,这里是天牢,我让你跟耿御史对账,不是给你机会杀人。休要啰嗦,赶紧随我出去。”
一句话,直接灭了庄一飞的念头。
庄一飞不情不愿,走在后面。
耿御史则嚣张大笑,笑得好不得意。
陈观楼嫌弃对方笑声粗陋,厉声呵斥道:“闭嘴!”
“我……呜呜呜……”耿御史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急得脸颊通红,不知所措。等到陈观楼二人出了大牢,他的嗓子才恢复正常。
一脸后怕!
歪躺在床板上,又是笑又是怕,癫狂得很!
陈观楼带着庄一飞,回到了公事房。
“你很想杀他?”开口就是直击灵魂的问题,“等他出狱后再说。”
他好心地给对方出了个主意。
言下之意,不管二人有何恩怨,不许在天牢杀人。至于天牢之外,他不管。
庄一飞略有不甘,最终还是躬身一拜,“全听陈狱丞吩咐。只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请天牢将我收监!”
咦?
这年头竟然还有主动请求坐牢的人。
“不瞒陈狱丞,姓耿的花了大价钱,请了一批无林败类截杀我。这些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无休无止,在下也是苦不堪言。我思来想去,与其出去,每日都要防贼,不如就留在天牢。我相信,天下间没有比天牢更安全的地方。”
有眼光!
陈观楼嘚瑟一笑。
别的不敢说,安全,天牢还是能保证的。
至于死在天牢的那些人,只怪他们运气不好,不是天牢不安全。
但是……
陈观楼还没表态,庄一飞就抢先说道:“我可以给钱。”
哎呀,很上道啊!
比起耿御史,陈观楼明显更欣赏姓庄的,是个懂事知趣的人。耿御史那张嘴脸,着实令人有点恶心,看不顺眼。
不过,他还是很为难地说道:“不合规矩啊!”
“请陈狱丞通融一二!”庄一飞再次躬身一拜。
“你想留在天牢坐监,除了安全外,莫非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盯死耿御史。等他一出天牢,你就要择机杀他?”
庄一飞被人拆穿心头的小算计,也不慌乱,镇定说道:“不瞒陈狱丞,在下的确有这个打算。大人放心,小的绝不在天牢乱来。庄耿两家的恩怨,是时候了结。总归,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跟他之间,总归是要死一个。”
“你确定你能赢?比心黑,你比不过耿御史。比手段,你同样比不过他。就连脸皮,你都没他厚实。但凡你有一样胜过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凄惨地步。”
庄一飞很难堪,“但是我敢拼命!我就不信,他敢跟我拼命。他怕死,我不怕!就凭这一点,我就能赢他。”
陈观楼微微点头,有点道理。
“行吧,容你在天牢避祸。就去丙字号大牢。”
陈全在一旁听着,他小声提醒道:“大人,丙字号大牢人多眼杂,会不会不太安静?”
随意收容外来者,这么做肯定不合法,也不合规。
陈全担心事情传出去,会对天牢不利。
陈观楼却笑道:“总不能将他安置在甲字号大牢,那才是真的不合规矩。至于乙字号大牢,苗狱吏我信不过。丙字号大牢一直都是乱糟糟的,反而最适合。给他换一身衣服。既然是坐监,就要坐监的样子。穿得这么体面,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