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南看见狄雄站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身材彪悍、相貌凶恶,歪嘴大汉见了,心中闪过一丝不祥,不由后退了一步。
狄雄对歪嘴大汉道:”胡林的确是北唐市的市长,我认识他,没听说他有你这么一位堂弟啊!你是冒充的吧?”
另一个光头大汉居然挥拳向狄雄扑过来,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说我大哥是冒充的?”
刘振南迎上去刚要动手,杨露霜抢先伸出一腿,把挥拳大汉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刘振南在他后背上狠踩一脚,痛得他杀猪般惨叫起来,剩下的两个光头一齐扑上来,霍青铜一记飞腿横扫,撂倒其中一个,另一个被刘振南挥拳打倒在地。
此时除了歪嘴大汉,其他光头大汉已经全部倒在地上,而且爬不起来了。
歪嘴大汉见势不妙,掉头想跑,狄雄一摆手,两名女警卫迅速封住了歪嘴大汉的退路,刘振南走向歪嘴大汉时,见他脸色苍白,突然跪下来磕起头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做流氓的果然能屈能伸。
蓝锦屏赞道:”狄老板你的警卫也太厉害了,打人全部只用一招,难怪日本人始终不敢对你下手。”
狄雄却叹息道:”这几个无赖本不该出现在北唐城的面馆,现在不但出现了,还要我的警卫出面动手,这是执政者的悲哀,北唐城的治安有待提高啊!”
蓝锦屏道:”这件事还真不能怪李飞他们,他们上个月扫黑行动,刚抓了一批黑帮分子,这几个光头可能是混在新来的难民中过来的。”
刘振南问歪嘴大汉:”你什么时候到北唐城的?”
歪嘴大汉赔笑道:”我是昨天早上才进城的,好多天没喝酒了,想弄点酒钱。”
刘振南问道:”你是怎么弄到通行证的?拿来给我看看。”
歪嘴大汉乖乖掏出通行证,交给刘振南,他的通行证与周少兴的不一样,是灰色的。
刘振南打开念道:”胡塌房!厨师!还真是姓胡的,你确实是厨师吗?你爹妈真没文化,给儿子取名胡塌房,房子塌了还能住吗?”
杨露霜和霍青铜听了都捂嘴笑了起来。
歪嘴大汉道:”我不叫胡塌房,叫胡达房,登记的军爷听错了,写成胡塌房,我想请他重写一下,被后面排队的人一把推出了队伍,要纠正,就要重新排老长的队,只好算了。我确实做过厨师,登记的军爷问了我几个烧菜的细节,我都答上来了,他才发了通行证给我。”
刘振南道:”我昨天看见好几家饭店招厨师,你为什么不做厨师挣些辛苦钱?反而要剃光头冒充黑帮的人敲诈勒索?”
胡塌房赔笑道:”我在家乡看黑帮的人捞钱容易,所以就……”
话没说完,就被刘振南一脚踹倒在地,痛得惨叫起来,刘振南道:”好人不当要当恶人,今天就让你知道当恶人的下场。”
狄雄道:”刘振南不要跟这种人纠缠了,报警叫警察来,把他们交给巡警队处理。”
卫嫂对狄雄道:”这位大爷,能不能不要报警?”
刘振南已经走到饭店窗户前,拉响了每个店铺都配备的警铃,警铃声音十分尖锐,传得很远,几分钟后巡警队就到了,有十几个人,为首的队长看见狄雄和蓝锦屏两位正义党大佬坐在这里,连忙挺胸敬礼,狄雄简单说明情况后,四个光头就被巡警队戴上手铐拖走了。
狄雄问卫嫂:”卫嫂!你刚才为什么反对我报警?”
卫嫂道:”我担心他们在警局关了几天之后,又被放出来,然后对饭店进行报复!”
狄雄叹息道:”正是因为有太多像你这样懦弱的人,对黑帮步步退让,才导致黑帮中人更加嚣张,而且鼓励了更多的人加入黑帮,比如刚才那个歪嘴胡塌房,明明可以做厨师,却变成了黑帮老大。”
卫嫂道:”大爷你是有权势的人,自然不用怕他们,可你想过我们做小生意人的难处吗?”
狄雄道:”我可以保证,这四个光头绝不会再来报复你们。”
小姑娘朱玉琼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狄雄极为硬气地答道:“就凭我的名字叫狄雄!”
此话一出,饭馆其他客人全都露出震惊之色,纷纷向狄雄行礼,有抱拳的,有弯腰的,还有行跪礼的,随着《正义日报》和墨门教(正义党宣传处)的反复宣传,北唐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知道北唐城统治者狄雄的鼎鼎大名。
卫嫂也吓了一跳,拉着朱玉琼连退了几步道:“对不起!狄总司令!我们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相比北海集团董事长和正义党钜子,黑旗军总司令的身份更让人畏惧。
狄雄道:“卫嫂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四年前,我在北京城西河沿街,买过你的饭店,当时你把价值二百块大洋的饭店,五十块大洋折本卖给我了,让我占了个大便宜,当我手头太紧,真的拿不出二百块大洋,就厚颜接受了,现在想想都愧对你啊!”
卫嫂道:“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还是个警局侦探,当时我是主动降价的,你又没有压价,怎么能怪你呢,现在你又出手抓了那四个黑帮中人,我还没谢谢你呢。”
朱玉琼高兴道:“我在正青中学读书时,见过你挂在教室中央的画像,当时就觉得像以前的狄警官,没想到真是你!那我们以后遇到麻烦,是不是可以找你帮忙了?”
狄雄道:“当然没有问题!”
他对三名警卫道:“以后这位朱玉琼小姑娘找我有事,你们不得阻止!”
三名警卫连忙答应,卫嫂道:“小孩子不懂事,胡说八道,狄总司令千万别往心里去,您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管小孩子的事?”
狄雄道:“卫嫂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是老熟人了,给你们帮忙是应当的。”
吃完了面条,付钱时卫嫂不肯收钱,两个人推让了半天,狄雄还是坚持付了钱,然后和蓝锦屏一起出了面馆,狄雄感叹道:“没想到在面馆吃个面,都能遇到黑帮的人,这还是在北唐城,如果是在下面的县镇乡,问题岂不是更加严重?看来我们正义党的钜子和墨者要建立轮流暗访制度,到下面的基层走访民情,尽可能减轻老百姓的疾苦。”
蓝锦屏道:“开车下乡吗?乡下的路可不好走。”
狄雄道:“不准开车下乡,连西服皮鞋都不能穿,只能穿粗布衫、布鞋或草鞋,下雨时也不能打伞,只能穿蓑衣,否则就不叫暗访了。”
蓝锦屏笑道:“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苏东坡的这两句词原来是为你这位后来者准备的。”
狄雄道:“两千多年前,墨子和禽滑离他们就是竹杖芒鞋、一身蓑衣行走在乡间,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我们作为墨家的继承者,不能忘记前辈的传统。北洋政府因为太过昏庸无能而失去人心,我们绝不能学他们,对这些难民来说,北唐城也许不是世外桃源,但肯定不会是另一个北洋政府。”
回到办公室,狄雄看见吴春风正办公室和吴忠谈话,看见狄雄来了,连忙站起来,递上一份情报道:“大哥!包头城发来的最新情报,北洋政府任命的绥远新都统蒋雁行,今天正式上任了。”
狄雄仔细看了情报,问道:“这个蒋雁行是什么样的人?老吴知道底细吗?”
吴忠道:“我还真知道,我们以前是私塾同窗,毕业之后,我投到段合肥手下当门客,他投到冯华符门下做谋士,他混得比我好,我被赶出段府时,他一度当上了冯华符的首席谋士,他和徐世昌关系不错,这次是徐世昌在黎总统面前推荐了他,黎总统与段总理最近为了争权斗得厉害,为了拉拢段总理的另一个对手副总统冯华符,就任命冯华符的谋士蒋雁行为绥远都统。”
狄雄道:“照你这么说,这位新都统应当是对我们友善的了?”
吴忠道:“这是肯定的,他一上任,就宣布了两件事,第一,招安马匪卢占魁,第二,拆除边境铁丝网、地雷,不再阻止难民北上外蒙。”
狄雄道:“这对我们真是一个好消息。一九一六年,对我们北唐城来说,又是一个丰收年,粮食多得吃不完,除了加大了牛、羊、马的饲养之外,又养了猪、鸡、鸭、鹅,仍然吃不完的食品做成罐头或酿成酒,罐头厂和酒厂的规模扩大了几倍,除了给前线提供了充足的军粮之外,还能养活更多的难民。既然这个蒋雁行对我们放开了难民通道,你就写封信对他表示感谢,再送些礼物给他。”
吴忠道:“这个没有问题!我跟他本来就是老朋友了,我可以在信中欢迎他来北唐做客,或者我到绥远去拜访他,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
狄雄道:“你请他到北唐来做客没有问题,去绥远还是免了,你作为正义党二号首领,还在北洋政府的悬赏名单里呢,这个蒋雁行万一贪图奖赏翻脸可是麻烦了,所以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吴忠只好同意。
狄雄又道:“我们拿下了北海湖南部,接下来就要挖几百公里的河道,把北海湖水引到外蒙境内,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与物力和财力相比,人力更困难,这个时候从绥远和察哈尔引进难民就显得非常重要。”
正义军收复北海湖南部的苏武城之后,不仅震动了沙俄政府,连天津的日本驻屯军也惊动了,新任驻屯军司令部特务处长梅津太郎,邀请北京和天津的黑龙会长土肥原贤二和和川岛浪度到茶记海鲜料理店吃饭,同时开会讨论此事。
梅津太郎道:“外蒙的黑旗军在伊尔库茨克战斗中显示了很强的战斗力,我们以前在东北与沙俄军交过手,沙俄军的战斗力是非常顽强的,这次黑旗军仅用一天时间就攻下了伊尔库茨克,消灭了三千多沙俄军,自身仅伤亡八百多人,后方军部要求我们一定要重视对黑旗军的情报的搜集,将来我们同支那军队作战时,这支军队很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强大的对手。”
土肥原贤二冷冷道:“其实黑旗军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对手了,我们已经在空中和地下跟他们交过几次手了,空战打胜了一次,但地下暗杀几次都失败了,此次黑旗军进攻伊尔库茨克,我们提前获取了情报,我提议出动飞机,再次轰炸达兰扎城,一方面牵制黑旗军兵力,另一方面为遇害的两位飞行队长报仇,可驻屯军司令部却认为沙俄人也是我们的对手,可以利用黑旗军削弱沙俄人的实力,正好坐山观虎斗,不同意我们破坏他们的争斗,结果黑旗军轻松夺取了伊尔库茨克,并没有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
梅津太郎道:“上次驻屯军司令部确实出现了失误,已经作出了检讨,当时提议的参谋长也受到了处罚。还望土肥原君不要再斤斤计较此事。为了帝国,需要大家精诚配合。”
川岛浪度道:“关键是要抓到正义党在天津的地下组织,上次我们行动队的失败,正是由于对方在天津的组织提供了情报,我怀疑我们内部有黑旗军的线人,黑旗军首领狄从墨非常重视情报工作,听说他以前在北京时,手下只有几十个人,居然就有了情报组。”
茶景凤作为川岛浪度的秘书,也参加了这次会议,还负责进行了记录,川岛浪度当然想不到,他一心要抓的人,就坐在他旁边。
梅津太郎道:“怎样才能抓到黑旗军的地下组织呢?我们上次抓了那么多人,又审了很多天,用了很多刑具,也没有抓到真正的支那黑旗军特工。”
土肥原贤二道:“我相信黑旗军的高层绝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可以派人带上大量的钱财到黑旗军的总部额尔登特去离间他们的高层,再收买他们的一些贪财的人,从他们的口中,也许能知道他们在天津情报组织的成员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