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百年不遇的奇才全才,科学之才。
同时也是朕可以,视之为老师的存在。
皇帝的老师,可分三六九等。
徐爱卿,还有孙高阳孙爱卿可为一等。
朕有自知之明,自知自己只是一个有中下之资的皇帝。
平日里不敢自诩尧舜禹汤,就连汉文帝、汉景帝也是不敢自比的。
大明贤才何其多,穷尽朕的一生的眼光和精力,能做到不遗漏一半贤才。
就已经很不错了。
对于徐爱卿这样的卧龙之才。
朕唯恐不能提供个平台,以此展尽爱卿的全才。”
徐光启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崇祯在面对历史名人时,那种病态的舔狗精神。
他端不住了,又有点想跪。
徐光启表现得不如之前的袁可立、孙承宗、袁崇焕和孙传庭。
孙传庭一介白身,在面对甜得齁死人不偿命的崇祯时,就展现了敬而远之的傲娇态度。
哎哎哎,徐爱卿,你别跪了,听朕把话说完嘛。”
崇祯又一把搀扶起徐光启。
“朕想见你,又怕见到你的时候。
朕会无话可说,不能和你做到有效沟通。
朕一直在做着,召见你的前期工作。
生怕预备不足,不能做到用好你,请教好你的准备。
你的《农政全书》、《几何原本》、《泰西水法》等等着作,朕都一一拜读过。”
讲到这里,崇祯即兴背诵了一段。
“直线止有两端。
两端之间,上下更无一防。
两防之间,至径者直线也稍曲,则绕而长矣。”
崇祯背完后,看着瞠目结舌的徐光启,笑着问道。
“徐爱卿,这是直线的定义,对吗?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听着简单,却是徐爱卿多年的心血结晶。
这定理是徐爱卿的《几何原本》中的,着名的数学定理之一。”
徐光启平息了情绪,面上恢复如常,内心实则惊涛骇浪。
三皇五帝以来,可曾听说过哪位帝王,为了见一位臣子,之前要专门通读这位臣子的着作。
这位帝王还生怕君臣之对的时候,不理解臣子的话语,不能正确运用臣子的才能,而感到羞愧难受。
这是何等推心置腹的荣宠?
他徐光启一个礼部右侍郎,如何承受得起。
“臣惭愧,陛下美誉过甚。
臣是万万担不起的,还请陛下收回这番美誉。
这美誉,陛下可以给内阁首辅黄阁老,可以给四镇督师孙大人。
只有这样的柱国之臣,才能担当得起陛下的美誉。
至于这《几何原本》,确实是一本启迪人智慧的好书。
然臣惭愧,这不是臣写的。
臣只是将它翻译过来。
《几何原本》实际上,是泰西一位先贤写的。”
徐光启担心泰西诸国的,国名地名人名都是音译的,晦涩难懂。
崇祯皇帝会不耐烦听,于是就含含糊糊说个大概。
崇祯摆摆手,笑呵呵说道。
“些许口头上的美誉,算得了什么。
朕赞扬人的话,可不会收回的。
朕知道爱卿的能力,再多美誉加于汝身,爱卿都是当得起的。
这事情就此打住,不用再议。
至于那《几何原本》,爱卿不用解释。
朕是知道的。
那是希腊科学家欧几里得写的。
但爱卿能用汉字,将它们完整形象地展现给明国人看。
那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几何、直角、平行线这些词语可都是,徐爱卿你发明的。
朕也认可泰西那边,所说的世界是圆球的说法。
地圆说,日心说,还有地球有经度纬度的划分。
就这一件事,徐爱卿已经站在了,大明朝所有人的前面。
放心,大胆引进泰西的学说着作就是。
朕不会像某些人架起火堆,焚烧真理的。”
说到这里,崇祯看看还在外面,等候召见的三个西洋传教士。
他忍不住调侃了一下,天主教的黑暗统治。
崇祯的话,又让徐光启小小惊讶一把。
没有想到远隔万里,皇帝居然知道教廷的黑暗。
“你翻译泰西学说着作的事情。”
讲到这里,崇祯又停顿了一下,他在思考最好的总结词。
随即他想到了,看着徐光启,语带深情地说道。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崇祯的这句话,站在君王的角度上,已经是最高的赞誉了。
万历和天启可没有,对徐光启说过这样的话。
至于泰昌帝,只做了一个月的皇帝,泰昌帝那是没机会说。
给泰昌帝机会,也不会说。
此刻的徐光启已经是老泪纵横。
他实在没有想到。
在百官之中已经成为异类,就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唾弃的他。
会在崇祯皇帝的心目中,有这么高的地位。
徐光启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用下跪表达自己的激动情绪,可崇祯还在把着他的胳膊,让他跪不下去。
徐光启想用一双饱含真情的双眼,直接望着崇祯,又恐亵渎了圣颜。
一时之间,徐光启无处宣泄自己的情感。
憋得这位花甲老人,只能一个劲哆哆嗦嗦地说。
“臣汗颜。
臣汗颜啊。
臣汗颜无地啊。
陛下这么高的美誉,臣愧不敢当。
臣所做的事情,不过是闲暇时间的一点志趣爱好。
哪里会想到,会得到陛下的赞美。
臣······”
徐光启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了,直接哭了个稀里哗啦。
那泪水中有委屈、有释然、有感叹、更有老骥伏枥的振奋。
“当得,怎么当不得?
往后咱君臣之间的日子,还长着呢。
朕会考虑徐爱卿年岁已高,给你配足助手,慢慢给你加担子的。”
年纪,这是崇祯对徐光启唯一的隐忧。
记忆中,徐光启太老了,身体也一般,偏偏还是一个愿意操心付出的命。
好像在崇祯年间,活不了几个年头。
“好了,徐爱卿。
你和孙爱卿先找地方坐下。
喏,就坐第一排吧。”
安顿好徐光启师徒俩。
崇祯又依次让李之藻、王徵、茅元仪、徐宏祖,还有三个传教士汤若望、邓玉函、毕方济进来。
对于他们七人,崇祯自然不能厚此薄彼,自然是一个个嘘寒问暖。
或是问问最近的近况,了解研究的什么学问。
或是对谁进献的着作,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