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离点头。他也有此意要到醉君楼寻找黑猫。去之前,他先来大牢问清楚。
“事发之前,你们在干什么?”,如今唐云意不在,付离觉得自己有点吃力。
“什么都没干?”,萧灿抓着头发,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口空气都好像有毒,他不得不费力的踮起脚,朝那一方小窗用力的呼吸新鲜空气。只有足够的氧气,才能令他保持清醒的头脑。
“九百生,你来说”,九百生可以说是他们所有人中最正常的一个人。身处大牢,他依旧保持清晰冷静的头脑。
九百生微微点头,回忆昨夜,“其实……我们进入醉君楼后,一直没有离开过。火山哥叫了舞女作陪,我们喝了很多酒,也上了很多次茅厕,仅此而已”,今晚彻底清醒之后,九百生又复盘了一下昨夜。确实没有可疑之处,大大洋洋自得,觥筹交错,欣赏舞女的婀娜舞姿。之后大家慢慢散了,只有萧灿一直坚持等到胡姬阿耶若出来。
可惜,他们没有等到阿耶若,而是一声刺破天际,如一根铁钉锲入脑袋的锐叫。没过多久,官府的人就来了。他们不明所以,当时又喝得醉醺醺的,直接被扣走。
付离又看向李墨,李墨的表情很淡,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像水墨画般,只有一种颜色,“没有发现可疑”
“火山哥,你呢?”,九百生的回忆没有一点可疑。他和李墨上茅厕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萧灿就不一样了,听说他猛灌葡萄酒,多次去茅厕。这期间……他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
“我……一整晚都在醉君楼喝酒,看舞……上茅厕”,昨晚喝多了,他就像失控的水龙头一样,不停的上茅厕。他上了几次,他也记不清了。
“那你可否见过可疑的人?”
萧灿摇头,他摇头并非否认,而是不记得了。他醉得厉害,整个人从宿醉中醒过来后,好像失忆了一般。
付离看着外面逐渐黯淡的光,心中感慨,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我买通了衙役,时间不多了。我先走了”
萧灿立刻扑到婴儿手臂粗的铁栏上,眼巴巴的盯着付离,“务必找到唐云意”
付离没有回复,转身就走。李墨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云意的价值远比你高”
“我可是上清国世子”
“上清国世子还是沦为阶下囚?”
萧灿有一种铁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夜如泼墨,浓稠得化不开,仿佛一张巨大的帷幕,将永安城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喧嚣在夜色中渐渐沉寂,夜市开始热闹了起来。商铺屋檐下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在风中摇摆不定在。光穿不透这无尽的墨色,地上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付离行走在大街上,他好像河流中万年不变的礁石一样。人群好像川流不息的河水经过他的身旁。
时间仿佛倒退,一如多年前,他也迷茫过,找不到人生的路口。那时候,他觉得痛苦的日子没有尽头,他发疯似的冲出城门,奔向北陆。
一个喝醉酒的人歪歪斜斜的撞到了路中央发愣的付离。把付离从回忆中强行拉扯回来。他记忆在去北陆的路上截断了。他回过神了,自己身处西边的永安城。
街角处,有个瞎子独自拉着破旧的二胡,那呜咽的曲调如泣如诉,顺着夜色蔓延开来。月光似有若无,偶尔从云层的缝隙中透出一丝清冷的光辉,洒在永安城的街道上。付离走过去,扔了一锭银子。 瞎子敏锐的听到银子的声音,立刻抓进手里,叩谢付离。
一阵风猛地扑过来。他起身眺望远处。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隐约可见模糊轮廓,它们像是蛰伏的巨兽,俯瞰着永安城。繁星稀疏,路途黯淡。
付离不知不觉走到了醉君楼。醉君楼的富贵奢华在他眼里不过稀松平常。醉君楼仿佛不受命案的影响,依然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舞乐之声,不时从里面传来,舞女多姿的身影频频闪现。
付离再次出现在醉君楼内,已经换了夜行衣。要寻一只猫对他来说如家常便饭。玛瑙色的眼瞳在黑暗中不断的搜索。九百生那只黑猫最显眼的是全身纯黑,脖子下悬挂黄金小鱼,圆滚滚的像一个黑皮球。然后付离把醉君楼都翻了一遍也没有黑猫的影子。或许,黑猫并不在这里。
回到住所,大家都回来了。个个面色发黄发青,一脸失望。
“你们都找到了吗?”,虎妞问。
大家摇头,虎妞高傲的抬起下巴,“我倒是发现了一只黑猫,不过我把那只黑猫全身上下翻看了一遍,它是个母猫”
九百生那只黑猫可不一般,纯黑如墨,双眼如金,毛油得发亮。
“那现在怎么办?哥哥他……”,唐云倾急得嘴上长泡。他今日几乎是一家一家问过去。黑猫倒是不少,一看就知不是九百生的黑猫。
“他……目前应该还没事吧?”,拓拔溪捂着胸口,心跳如常,想来唐云意很安全。
“你怎么知道他安全?我可听说,有一群人,特别喜欢抓猫,把它们整张皮的剥下,皮用于制衣,肉用来吃。黑猫身上给挂着金子……”,阿菀越想越害怕。
“那……”,封令月又失魂落魄了起来,整个人不在状态。
阿菀连忙解释,“那个……兴许是我学艺不精,兴许还有办法……长老们一定知道挽救之法……”
大堂内,大家争先恐后就唐云意可能去的地方展开了激烈的议论。拓拔溪坐在台阶下,抬头仰望星空,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去把三花猫放了”
第一次,拓拔溪不以为然。第二次,那道声音又来了,是个低沉的中年男人嗓音,“去把三花猫放了”
拓拔溪:“你……你是谁?”,拓拔溪起身,警惕的盯着四周。
“只有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去把三花猫放了”
“你……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