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同领着孙延召来到了东厢房,指着一间屋子说道:“还是住我隔壁吧,难为你又要陪我这老头子了。”
“哪里哪里,是我叨扰同伯了。”
“新的被褥我一会让人给你送来,缺什么只管说。别客气!”
“不用那么麻烦,一切从简就好。”
“程杰啊,你也别嫌我唠叨,她三姐妹都不容易,生在富贵家很多事是不能做主的,三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心思……我都看在眼里。如今三姑娘还未出嫁,你既来了,就多陪她四处转转散散心。人这一辈子不能事事顺意,都是命……”
“萧伯放心,我心里有数。”孙延召点头称是,心想只要自己能恪守底线多陪陪萧绰也未尝不可,也算是自己欠她的吧。
孙延召进了屋,他这两天赶路身体疲惫,和衣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大概半时辰后,就有门子来请,说已备好了饭菜,请他过去用膳。
孙延召随手整理了一下,就随着门子穿过二门,进了内宅。此时萧绰已在堂中坐,方桌上满是热气腾腾的酒菜。
“好慢,你再不来我都要先吃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话说这是你家后宅,我过来多少有些不合适吧?会有人传闲话的。”
“怕什么,传就传呗,我大姐二姐已出阁,如今也只有我一人,平日里也没人陪我吃饭,今日正好你在,如此也不显得寂寞了。”
原来萧绰她都是自己一人啊……想着今日在街上也只见她一人闲逛,十七、八岁的年纪,连个说话的都没,怕是真的有些寂寞了呢。
孙延召坐到了萧绰的对面,萧绰笑着给孙延召夹菜:“来,吃点肉补补,这才数月不见就瘦了许多。”
“你……也清减了。”
“还好吧,我……也多吃一点。”萧绰冲一旁的女使说道,“给程家郎君拿些盐巴来,他爱吃咸一些的。”
女使去取盐巴的工夫,萧绰活像一只小仓鼠,埋头苦吃并未停歇,待小女使回来见桌上吃剩的羊肋骨,冲萧绰笑道:“姑娘今日胃口真好。日后啊还烦请程家小郎君多来才是,这样我家姑娘才能吃的胖胖的。”
萧绰眼中带着笑意,轻轻拍了小女使屁股一把,责备道:“再乱说,可要揍你了。”
小女使笑着跑了出去。如今只有他二人,气氛多少有些尴尬,萧绰打破沉寂,说道:“我当日不辞而别,你没有怪我吧?”
“并没有,我猜到你肯定有苦衷。”
“抱歉,确实有不能说的苦衷,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萧绰见孙延召食欲不佳,问道,“你在想华菱姐姐的事吗?”
孙延召轻叹一声:“也不知她怎样了,回府有没有受到苛责。”
“放心吧,总归是一家人,应该不会的,对了,我方才也帮你想了想,倒是有个主意。”
“哦?有好主意?”
“有是有,就是不知行也不行。”
“那赶快跟我说说。”
“是这样的,这成亲是两家的事,只有女方上杆子又有什么用?你别忘了与华菱姐姐有婚约的是谁,那可是我们的德让哥哥啊,只要把他说通了,让他退婚,这不就行了!”
“这……话是这么说,可让韩家退婚怕是没那么容易吧,不过燕燕,你这主意还真不错,可以一试,你知道韩德让在哪里?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孙延召说着起身就要去找韩德让。
“你别急啊,先坐下,没这么快的,韩德让如今并不在城中,而是在城外的军营里。得先把他叫回城来,等一会我书信一封送过去,看看他怎么说。只要他同意那就好办了。”
“行,那就全靠燕燕了,不行再想其他办法,咱们先吃饭。”
萧燕燕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程杰,我这么帮你,够不够朋友?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我又能报答你什么,你贵为契丹后族,当今国主都是你的小舅舅,家中也不缺金银,你未来又是……”孙延召想了想道,“我恐怕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吧。”
“那这样吧,在将来的某一天,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要求,你能做到吗?”
“这……”
“不愿意吗?”萧燕燕的目光黯淡,低下了头,“不愿意就算了,我帮你本就没想着回报。”
孙延召心头一软,就应了下来。
“罢了,我答应你便是。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只要我能办得到,无论什么要求我都应你。”
“真的?!那咱们拉钩!”萧燕燕笑着伸出了自己的细长的小手指,与孙延召的小指绕在了一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反悔可要吞一千根针的哦。”
饭后天色渐暗,孙延召起身告辞回房中休息。
只留萧绰一人在厅堂之中,她双手拄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旁的女使看不下去了,问道:“姑娘,你是在想那程家郎君吗?”
“是啊,想起了与他第一次相见之时,他在马棚里擦拭身体,”萧绰轻叹一声,“你说真像同伯讲的,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吗?我本以为来了上京,他会南下,至此天各一方,永无相见之日,可哪知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可知今日我见到他时,心跳的好厉害,开心极了,可得知他与那华家姐姐在一起,却只能装作无事,又难受极了,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啊?真要帮他吗?他得了娘子,就会忘了我吧。”
“我要是姑娘才不会帮他咧,怎能为了别人而不顾自己。”女使说道,“不如姑娘假意帮忙,把他留在身边不是更好。”
“不行,日后他要知晓了,定会怨恨我的,且我故意这般又有何颜面见他,算了,你拿笔纸来!”
“姑娘!您真要给韩家郎君写信?姑娘可别忘了,您是因他程杰才要死要活不嫁那韩德让的。您再找韩德让又算什么事啊,不如你就跟程杰说清楚了吧,也别让姑娘在其中为难,也能让他知晓你的心意,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