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漆黑一片。
红光莹莹,充斥这一小方空间。
泠落划破手心,刺鼻的腥红溢出,火光流转间,火莲盛开。
泠落任凭着火莲汲取着自己的血,不觉疼痛。
“倒是个贪心的小家伙。”泠落指尖拨弄着火莲的花瓣,五指一合,火莲消失不见,连带着手心上的那一道血痕。
上元节的清晨,泠落难得没有赖床,叶清漪、宋诗施和顾瀚舟三人就不见了踪影。
江望在树荫下席地而坐,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弄着琴弦,清越悠扬的琴声缓缓流出。
江望抬眸,见泠落朝她小跑过来,小跑时带起的风挽起裙摆一起飞舞。
“小鹿子,姐姐他们呢?”泠落蹲在江望面前,狐狸眼睛忽闪忽闪的。
“说是要准备一个惊喜。”清晨的曦光透过树叶,零零碎碎的洒落在江望的脸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温和。
“在哪里的惊喜?”泠落身子前倾,跪坐在江望面前,双手撑在江望的琴桌上。
“我不知道。”江望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一声,“狐狸姐姐,我跟你同一天回来,他们有什么惊喜也不带我商量的。”
不知是不是江望的错觉,他总觉得泠落从云天之巅回来后,抬眸举止见,多了几分魅惑,明明双眼十分纯净,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勾人心。
云天之巅......
江望手上动作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怎么,被狐狸姐姐勾得琴都不会弹了吗?”泠落一只手托脸,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江望,嘴角上扬,绛红眸光闪烁,朱唇微动。
“嗯?”江望回过神来。
“没劲。”泠落突然叹了一口气,扁了扁嘴,没想到自己的醉梦对江望毫无用处,这雪鹿子没有情欲的吗?
“冰疙瘩!”泠落胡乱拨动琴弦几下,嘟囔着吐槽道。
“醉梦?”江望后知后觉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苦笑一声,指尖拨弄挑间,琴声变得哀转,如泣如诉。
“落落,我离家后便打算自此孤独一生,浪迹天涯,遇到你们已经是万般幸运,不敢多想。”
“你呀,年才十八,就像个老头子个苦着脸。”泠落伸手戳了瞅江望的额头,一本正经地教说道,“灵界盛大,说不定某一天你就会遇到同你灵魂契合的小兽兽,说可不要说太满哦。”
“好好好。”江望应和着,却没有往心里去。
在很多年以后,万里冰原中,天与地白茫茫的一片,独留江望与听雪琴听风看雪。
他真的孤......也罢,都是后话了。
泠落头一次无比期盼夜幕降临,她盼来落日余晖时,盼来了前来报信的午生。
“泠主子,叶主子邀请你与江主子前往景宁山一聚。”
景宁山位于迷雾森林中,也是整个东方澜川大陆最高的山。
“小鹿子,你快些。”泠落转身催促着,手中作喇叭状抵在嘴边,恨不得展开凤翼将这只慢吞吞的雪鹿直接拎上去。
“知道了,知道了。”江望嘴上说着,步伐却不见快,可能偏偏公子都秉持着慢道极致就是优雅吧。
“你这个雪鹿登这个山那么慢,传过去丢死兽了。”泠落在原地等着江望赶来,直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飞跃至山顶。
“你这狐狸。”江望错愕,被泠落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这不久好了吗?”泠落将江望放开,拍了拍手。
转身间,她看到百盏莲花灯挂满了枝头,整个山顶被照亮。
“泠、宋、叶、江、顾。”泠落抬头望向花灯下的纸条,轻声念出,一面写有他们的姓,而一面是平安喜乐。
“每逢上元,人们都会点灯祈福。”江望淡淡道。
“乌拉!”宋诗施从泠落和江望身后跳出,带着黑色恶鬼魔鬼,五指成爪。
“诗诗。”泠落将宋诗施的面具摘下。
“咳咳!”宋诗施一下子变得格外正经,她清了清嗓子,端着手,“有请我们的老大哥顾瀚舟讲话。”
“我不过一个跑腿了,你喊我作什么?”顾瀚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合起了折扇,摊了摊手。
“今晚这事,我还没问过你们的意见,便自作主张安排了。”叶清漪张开手心,一小捆金丝线浮现,“这是结命丝,旧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得到。”
“结命丝,结命结情。”泠落在古籍上见过,“将结命丝系在手腕上,当相结之人性命受到威胁、悲痛到达极致时,便会感同身受其十又八九。”
“是。”叶清漪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变得灼热,还有几丝期盼,“不知道清漪有没有荣幸能与你们结为异姓兄妹,不求共生死,唯求不离弃。”
他们五人早在古月时将自己的过往托出,在异国他乡,共进共退。
“你可是我的姐姐呀!”泠落简单一句话却让叶清漪不禁热泪盈眶。
结为异姓兄妹,或许对于宋诗施而言,只是多一个家,但对于他们这些被家族丢弃的人而言,是一个全新的家。
泠落尽管有众多爷爷和幽姨,仍有一部分情感空缺着,无法弥补。
“也是江望的荣幸。”江望朝叶清漪行了一个君子礼。
而顾瀚舟在心里偷偷估算着,异姓兄妹不算伦理,今日清漪成为他的妹妹,他日便是妻子,这算不算亲上加亲。
“你在傻笑什么?”泠落戳了戳顾瀚舟的手臂。
“咳咳!”顾瀚舟连忙将自己心中的想法掩盖,狡辩道:“我在开心呀,清漪都能喜而泣,我傻笑两下也很正常。”
“跟我来。”叶清漪抹去眼角泪水,破泣为笑。
“好哦。”泠落小步跟上挽住叶清漪的手臂。
今晚的月亮很大,月光翩翩,清冷的月光与花灯相映,添了几分暖意。
圆月静静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见证他们今夜立下的誓结。
无关风花,无关雪月,这是少女、少年们最纯粹而真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