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个小出租屋里。
程少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放下手上的东西,第一时间往房间里走。
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客厅里摆着一张床是他睡得,房间里住的是已经成为植物人的程家辉。
推开那扇老旧的木门,“爸,我回来了。”走近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程少玦转身出了房间。
他还要准备明天出摊的材料,他现在靠在路边摆个小吃摊维持生活,每天起早贪黑的,赚的钱仅仅够生活开支,吃的住的和以前没得比,更不敢去妄想,现在他只求有口饭吃就行,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
门口刚关上,安静躺在床上的程家辉手指动了动。
程少玦接了杯水一口气喝下,随即走进厨房拿起洗碗池里的土豆,熟练的削皮切块,串成一串串放在一边,再拿起豆皮开始切……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做的有条不紊,可这中间他吃了多少苦,或许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是没什么可抱怨的,程家的落败是他们经营不善,很多东西大彻大悟后,再回头看,已经没有那么的不甘心和难过了,没想过还能回到以前那样可以肆意挥霍的生活,他只求现在的平淡如白水的生活能一点点慢慢的变好就行。
厨房里那抹身影正在忙上忙下,那个高挑宽阔的肩膀,此时正在努力的撑起这个家。
突然,客厅传来敲门声。
“谁啊?”程少玦手里还拿着刀,正在切西兰花,听到门口有动静,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问道。
敲门声还在响,却没有人回答他,想着兴许是门外的人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程少玦放下手上的刀,洗了个手,拿起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走出厨房去开门。
“谁啊……”
门口拉开的一瞬间,程少玦望着眼前的女子,眉头微微皱起,“你是?”
“哥……”
门外的女子没有回答他,而是开口叫了他一声“哥”。
程少玦更加不解,眉头拧紧,这个声音有些许耳熟,却又陌生,面前的人他更是没有印象,想了一下,或许是光顾过他的小吃摊吧。
“我是程玲!”程玲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压低声音说道,脸色平静,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面前的人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程少玦身子猛然一晃,险些站不稳,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再次确认,“你……是,玲玲?”
“嗯。”程玲面无表情的点头。
“快,快进来……”程少玦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往房子里走。
程玲低头看了眼拉着自己的手,嫌弃的皱眉,却没有吭声,走到房子里,不动声色的挣脱开那只粗糙无比的手,她能感觉到上面布满了茧子。
进门后,她开始打量起这间房来,小小的客厅里摆着一张床和一张折叠桌,上面放着一个水杯和一个烧水壶,床尾堆着杂物,有衣服有纸巾,甚至还有一些塑料袋,客厅的另一侧出去就是一个厨房,小到只能站下一个人,墙上坑坑洼洼的,白一片,黄一片,看样子是新刷的腻子粉,还是胡乱刷上去的,还没有抹匀。
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住的地方这么差,再看看他,满身油腻,胡子拉碴的,看不出半点以前的模样。
程少玦知道她在看什么,有些尴尬的开口,“程氏破产了,原先的房子被查封了,手上也没什么钱了,只能找这种便宜的出租房住了。”
“他呢?”程玲没有继续问程家的事情,她对那些早有耳闻,现在也并不关心,她这次来只是想看看,没有了程氏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如若他们愿意和她合作,那她可以不计前嫌,选择忘掉当初程家辉对自己的所做所为,如若不然,那她就当没有了家人,以后的路她程玲自己走。
“在里面。”程少玦说着,抬脚往里面的一间房子走去。
程玲疑惑的跟了上去,门口打开,只见房间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床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个睡熟的男人正是她恨之入骨的程家辉。
“他怎么了?”
“被小混混打了,成了植物人,一开始还在医院住着,后面因为我没钱了,只能和医生说将他带回来了。”程少玦平静的说道。
程玲听着,心里竟有一丝畅快,这个没良心的男人,终于遭报应了,他怎么不直接死了,不死不活的拖累人,“有醒过来的可能吗?”
“几乎为零。”程少玦声音淡淡的,似乎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了。
程玲视线落在床上男人的脸上,他消瘦了许多,脸上干瘪苍白,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若不是用手在鼻息间还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气息,她都觉得这个人已经死了。
程玲盯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眸子里那抹憎恨愈发明显。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
倏地,程玲转身出门。
客厅里,程玲找不到凳子坐,索性直接坐在了床上,她站久了,右腿会疼,这会也不挑环境好坏了,有个地方坐就行。
程少玦拿出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一杯已经凉掉了的开水,放在她面前,“喝点水吧,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腿好些了吗?”
“呵,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程玲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说话声音也变了,脸色阴沉底看向他。
程少玦没有说话,默默低下头,在这件事上,他和爸爸做的确实不对,可是当时的他们也只能这么做,他们能有什么选择。
“玲玲,我们有我们的苦衷,你犯下的是刑事案件,以我们的能力,没有办法将你保出来,而且那个时候程氏也在面临着破产的危机,当时的我忙的抽不开身,你当时所有的事情我都有去努力过,可终究是解决不了,上面好像有人在控制着,我实在丝没有办法,也查不出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程少玦说得很痛苦,悄然间红了眼角。
可这样的一番话,听在程玲耳朵里就如同笑话一般,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两父子,自私又虚伪,但现在都不重要了,她现在急需有人帮她,管他什么样的人品,等事情解决了,解决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踌躇了一阵,程玲放缓了语气说道,“哥,帮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