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宋执让阿月去剿匪没那么简单,那段时间他噩梦缠身,生怕她有去无回。
为了她能活着,当即出动让手下前去保护她。
果然被他猜中了,她被昏君叫人暗杀了,好在最后她平安归来了。
彼时救她的人有三股势力,他知道另外两拨人是姜暮越和她的人。
只要他们不伤害阿月,他不会管他们。
去白沟村的船上看着她晕船,他比她还要难受。
可当她昏睡过去,靠在自己肩膀上时,他心里居然阴暗得有一丝窃喜。
她晕船,这样自己就能靠近她了。
这可是他日夜思念的阿月啊,他好想好想她,好想好想把她搂进怀里。
但更多还是心疼,心疼她食欲不振,心疼她上吐下泻。
知道她最怕热,为了让她有水喝,故意忍受饥渴,把自己的水让给她。
皮皮说出自己的小名时,她笑容僵硬在脸上,他知道她当时很痛苦。
因为他的内心也很痛苦,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们母子三人。
当她说出有个故人也叫皮皮时,他浑身冰凉,胸口闷痛得想流泪。
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努力地微笑着,看她和皮皮聊天。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多么难过。
悲痛的心情,却又因为皮皮说自己和阿月是一对的时候,那么欢欣雀跃。
他们一起收割粮食,让他思绪回到从前,那时候他家里太穷。
母亲在他八岁那年难产而死,爸爸独自养着他和年幼的弟弟,忙得晕头转向。
所以,他每年会回到乡下帮外婆干农活。
他初中那年父亲把房子租到阿月家隔壁,两个人在同一所中学念书。
到了高中,两个人考进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
两边的家长关系不错,所以两人从高中开始成了朋友。
后来他们又考进同一所大学,那时候追求她的人很多,但她却在众多追求者里面选择了他。
义无反顾而又坚定的选择了他。
在一起后,她每年都会陪自己去乡下外婆家帮忙收割粮食。
那时候他们虽然穷,但却很快乐。
毕业后他们更穷了。
年轻的时候,他们挤过十五平方不到的单间出租房。
吃饭睡觉都在一个房间里,一个电磁炉炒菜,一个电饭煲煮饭。
出租屋连洗澡的热水器都没有,更别说空调了,那时候冬冷夏热。
他们买不起空调,就去二手市场买了一台电风扇。
为了解暑,就把风油精涂在身上后对着电风扇吹,就会浑身发凉,这个办法还是阿月发现的。
有天他下班回到家,她蹦蹦跳跳地扑进自己怀里,告诉他风油精还便宜,比空调划算多啦。
挤在老破小的出租房那两年,也是他第一次创业。
因为没有经验,所以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阿月早把她所有积蓄拿出来给他创业了,两个人的积蓄都被他赔了个精光。
那段时间,两人吃饭都成了问题。
她白天在公司打工,深夜还去当送奶工,只为了两个人能有饭吃。
那时候她肉眼可见的变得憔悴,也消瘦了许多,但她却乐此不疲,总喜欢依偎在他怀里,撅着小嘴等他夸自己。
端午节那天,当她把刚煮熟的咸鸭蛋给自己时。
他的思绪翻飞,回到两个人最穷的时候。
那时家里穷得只剩下一个鸡蛋,连一粒米都没有了。
他下班后疲倦不堪地推开门,看到她红着眼睛,一个劲儿地向他诉说着工作上开心的事。
他知道她在为吃饭发愁,但她却努力朝自己微笑,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家里唯一的鸡蛋被她煮了,她将蛋黄和一半的蛋白都分给了他,她说她不爱吃蛋黄。
他知道那只是她的谎言,她只想让自己多吃一点点罢了,即使只是一点蛋黄。
可她已经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他了。
那天他吃的鸡蛋比她多,晚上都饿得睡不着,阿月才吃了一点蛋白,该多饥饿啊。
为了不让他有心理负担,她从不在他面前提没钱和穷这些词。
总是偷偷摸摸地把最好的留给他,自己却经常饿肚子。
只是找苏弯弯那段时间,他从没有想过这些,就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应当一样。
他出去应酬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所以她就该理解自己的花天酒地。
他和苏弯弯不过是钱色交易,她为什么要闹离婚呢?
明明她是自己老婆啊,她该理解自己才对。
在和苏弯弯在一起的时候,他早已经忘记那些艰苦岁月。
直到她坠亡后,那些点点滴滴的细节如同癌症细胞一般在他脑子里、心脏里滋生横行。
他时常想起两个人一起吃苦的时光,想起两个人深爱彼此的时候,想起两人如胶似漆的时候。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想啊,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愿意跟着他在出租房里吃苦受罪呢?
只有他的阿月,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给了他。
她陪着他在破旧的出租屋,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给他创业奋斗,她把你夸能给的都给自己了。
她为了节约钱,中午就只啃一个馒头充饥。
可他后来把她弄丢了。
和苏弯弯结婚后,苏弯弯那么爱抱怨。
抱怨他回家晚,抱怨他不关心她,抱怨他只知道工作,抱怨他又出去喝酒应酬。
他不理解,为什么婚前还美丽动人,善解人意的苏弯弯,婚后怎么如此丑陋?
阿月就从不会抱怨他回家晚,也不会抱怨自己不关心他。
她总是善解人意地对他好,而苏弯弯呢?
苏弯弯连亡妻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阿月有多么弥足珍贵。
越是怀念过去,苏弯弯就越是廉价,也就越是一无是处。
越是对比,他就愈发思念亡妻。
午夜梦回醒来,眼角总是湿润的。
他好想好想他的阿月啊,那个爱他如命的阿月,那个死在他眼前的阿月,那个他愧对一生的阿月。
好在…好在阿月又活过来了。
他不敢看她脸上露出来的恨和失望,所以他要以苏如意的身份对她好。
因为看过她在自己眼前死亡,所以当看到她拖着两头野猪回来时,他没有喜悦,只有愤怒和后怕。
她离开自己,去山上打猎为什么不说一声?
她如果被野猪攻击了怎么办?
她又离开自己怎么办啊?
她身上有血,她受伤了吗?
当她把排骨从锅里舀出来放在他面前时,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