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男人有力的大手像是凭空出现,一下子扣住了他的手腕。
贺文博的手就这么被定在了半空中。
贺文博怒,正要张嘴骂人,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眸。
傅沉聿看都没看他一眼。
“有没有怎么样?”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看着贺司恋的眼神,满是心疼。
贺司恋摇头,“我没事。”
傅沉聿松了一口气,转头面向贺文博。
“贺先生要对司恋做什么?”他的声音清冷,凉薄,透着彻骨的寒。
贺文博的身子抖了一下。
怒脸秒变笑脸,“聿少……您……您怎么来了?”
“本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对司恋开打?”傅沉聿反问。
钳制着贺文博的手用了力。
贺文博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碎了。
“没……没有的事……”贺文博身子瑟瑟发抖,就连声音也有些走调。
傅沉聿微微抬起下巴,“司恋是我的妻!贺先生好自为之!谁敢伤害司恋,不管他是谁,本少绝不轻饶!”
贺文博冷汗直流,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
傅沉聿松了手。
伸出另一只手拉住贺司恋的手,温柔的说,“走吧!”
极其自然的。
贺司恋,“好!”
两人朝外走去。
贺文博抬手擦冷汗,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他以为贺司恋在傅家不受人待见,以为傅大少爷不在意她。
原来不是!
傅大少爷十分在乎她!
—
戴心萝站在原地,因为傅沉聿的话,久久回不过神来!
刚才傅大少爷说什么?
他说司恋是他的妻!
他说这话的时候,司恋和她父亲没什么反应。
也就是说,司恋的确是傅沉聿的妻!
她之前所猜测的什么傅大少爷暗恋司恋……
暗什么恋啊!
他都把司恋娶进门了!
他们在隐婚!
司恋是什么时候嫁给傅大少爷的?
她突然想起两个月前的传言:贺司恋这个傻女被贺家卖给了一个老男人传宗接代!
那根本就是谣言!
司恋嫁的人从来都是傅大少爷,根本不是什么老男人!
更不是什么传宗接代的工具!
傅大少爷心里很喜欢很喜欢她……
戴心萝被这个巨大的发现,砸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
贺司恋被傅沉聿带到了他的车上。
强忍着抱住她的冲动,傅沉聿轻声说道,“别伤心,有我在!”
贺司恋摇头,“我不伤心。”
是真的不伤心!
对于贺文博这位生物学上的父亲,她还真没有什么感情。
她只是恨他放任那对母女对妹妹的摧残。
她和妹妹自出生就被他送走,十岁归来,后院房子起火,她和妹妹双双毁容,后她又被以“灾星”的名由送走。
在贺文博这位父亲身边待的日子,就没几天。
傅沉聿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心疼。
【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这话他没说出,贺司恋听见了。
她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以后?
嗯,傅大少爷想多了!
他们应该不会有以后的!
察觉到她在看他,傅沉聿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
傅沉聿对她扬唇一笑。
接着,贺司恋看见,傅大少爷耳朵红了。
贺司恋,“……”
傅大少爷太纯情了!
整得她贺司恋像个女流氓!
—
话说岑言晧被保镖抬回了岑家。
一家子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
“一个个废物!”
回家几个小时,岑言晧还是维持蹲着的姿势。
不动也不说话。
他并不知道是贺司恋对他下的手。
更不知道自己跟随贺司恋,被她当成了坏人。
他忘了,一个女孩无缘无故被一个男人长时间跟踪,换作是谁都会慌。
贺司恋不喜鬼鬼祟祟之人。
有事就光明正大的来,而不是跟踪她一路……
“去查监控!”岑老爷子脸色难看,“定是有人搞的鬼!”
云城有名的医生几乎全被他请来了,然而,医生们没有一个有办法解救岑言晧。
岑老太太眼眶红了又红,“平商那样,阿晧要是再出事,我们岑家就要完了!”
岑老爷子的手一颤。
外面,一个个医生告辞了,“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其中一个医生提议,“据说明幽已经来了云城,她还在云湖路开了诊室,叫日月心诊室,不如,老爷子去请她?”
所有医生都离开。
岑老太太忙对自己的丈夫说,“我们快去请明幽!”
岑玉梅却摇头道,“我觉得那个明幽不是你们要找的明幽。”
“明幽据说都五六十岁了,可那个自称明幽的才二十出头,怎么看都像是骗子。”
“对了,她还是贺家大小姐贺司恋。”
“这小姑娘不听人劝,盘下了杰明心理咨询室。现在云城的人谁不知,那诊室风水有问题!”
“她不听我劝,就等着吃大亏吧!”
岑玉梅是岑老爷子和岑老太太的女儿,岑言晧的姑姑。
也是贺司恋诊室装修时,从隔壁美容室出来的那个贵妇人。
“居然是这样?”岑老爷子和岑老太太双皱起了眉头。
没有人发现,岑言晧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如果贺司恋在这里,定能听见他的心声,
【她就是明幽!】
【她是百分之百的明幽,不是骗子!】
【你们快去请她!】
然而,岑老爷子和岑老太太听了大女儿的话,便没有了行动。
他们也听不见岑言晧的心声。
要是那贺司恋版的明幽真是个骗子,解决不了孙子的问题,再传出去,岑家定会被人嘲笑。
岑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岑言晧的母亲杨韵兰看儿子动也不能动,担心得满脸愁容。
听了公公婆婆和大姑子的话,小心翼翼的说,“我觉得她还不至于去做骗子。爸妈,要不还是请她来一试吧?我……”
“闭嘴!”岑老爷子瞪了她一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岑老太太也不满的说,“言晧是我们岑家的男儿,我们还会害他不成?”
岑玉梅皮笑肉不笑,“可不是吗?韵兰你别害了言晧。听我的准没错!你可别被那贺司恋给骗了!”
“我跟你说啊,那贺司恋原本就是个傻子,贺家人怕她嫁不出去,就把她卖给了一个老头。”
“那老头买她回去就是为了让她给他传宗接代。”
“听说明幽治好了她的嗓子,还治好了她脸上的疤,就因为这个,她就把明幽当成了崇拜的对象,甚至脑子进水,把自己想象成了明幽!”
“这明幽也真是的,怎么不顺带治好她的脑袋?”
贺司恋(明幽):我可以骂人吗?
傅沉聿:动手也是可以的。
最后,岑老爷子下令:不许请贺司恋版的明幽给岑言晧看病!
没多久,下面的人查到了监控。
从监控上看,岑言晧的车子突然爆胎,但是爆胎原因不明。
岑言晧下车后,蹲在了爆胎旁。
就在这时,监控出了问题,黑屏了三十秒钟的时间。
监控画面重现时,岑言晧仍是保持下蹲的姿势。
直到吸引来了一波又一波围观群众,再到岑言晧变成“网红”——“蹲蹲哥”!
再往后,仍旧没发现可疑人物。
“啪!”
岑老爷子愤怒一掌拍打在桌面上,声音之大,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一定是有人要害言晧!查!务必将人揪出来!”老爷子一双混浊的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狠戾的光芒一闪而过。
难道,被发现了?
他隐藏得那么好,绝无被人发现的可能!
下面的人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去办了。
没有人知道,是傅沉聿动的手脚。
他支持贺司恋所做的事情。
不管她做什么事,他来善后!
他绝不会让乫贺司恋卷进任何风暴中。
至于网上的流言蜚语,贺司恋则表示:无所谓!
这些伤不着她,他也就松了手。
但太过的,他已着手处理。
而他做的这些,贺司恋并不知情。
话又说回来,岑母杨韵兰被老爷子老太太一通呵斥,已然不敢声张。
岑言晧听在耳朵里,难受在心里。
事关岑家颜面,岑老爷子硬是不许把岑言晧往医院里送。
“爸妈,我觉得言晧肯定是中了邪,要不,我们请大师到家里来驱一驱邪?”岑玉梅提议,接着解释,“那么多医生来看过都没有办法,你们就别死脑筋了。”
岑老爷子一听,“行吧!这事,别传出去!丢的人还不够多!”
岑言晧差点泪崩。
—
贺司恋同傅沉聿离开精神病院后,直接去看望袁落霆。
自从受了伤,傅沉聿派了人一直守着他。
袁落霆于黑鹰堂来说,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
当初黑鹰堂的人不惜派人要取他性命,无非就是怕他救醒傅沉聿。
如今傅沉聿醒了,人也生龙活虎的,要是再找袁落霆麻烦,反而把他们暴露出去。
袁落霆前些日子已醒来,只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怕是要在床上躺两三个月。
但总算是醒了。
意识也清醒。
没有出现失忆、智力倒退的事。
当看见傅沉聿身后的贺司恋时,躺在床上的袁落霆很不确定的开口,“明……司恋?”
贺司恋笑了笑,“是我。”
她看了一眼傅沉聿,“没关系,聿少已经知道我是明幽。”
袁落霆张了张嘴,“所以这些日子,是不是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傅沉聿正色道,“好好养伤,别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袁落霆也不追问,傅沉聿说得对,他一用脑多些,就会头疼。
他看向贺司恋,“谢谢!”
“你好好休息,改天再来看你。”贺司恋轻声道。
因为她看见袁落霆已面露疲惫之色。
他伤了头脑,医生判断,极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贺司恋不是他的医生,但每次过来探望他,都会悄悄的为他施针。
袁落霆能醒来,医院的人都吃惊不已。
从病房出来,傅沉聿面上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司恋,谢谢你。”他拉住了贺司恋的手。
被他摸的次数多了,贺司恋也就习惯了。
倒也自然。
“不谢。袁医生也是因为我才受的伤。”贺司恋朝他微笑道。
然后,她看见,傅大少爷又脸红了。
贺司恋,“……”
立即收了嘴。
不笑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调戏傅大少爷呢!
傅沉聿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不用想,肯定又红了。
贺司恋已经抽回自己的手,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傅沉聿仍旧没有追上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烫的。
傅大少爷很苦恼。
为什么自己的脸皮这么薄?
他取出手机搜索,# 经常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脸红,怎么办?#
很快,被他搜出了一堆答案:
“不要看她的眼睛。”
“不要一直盯着人家看。”
“自信点,你配得上她。”
“一看见她就脸红,建议以后别跟她见面。”
“戴墨镜吧,增强自信心。”
“见她前喝点酒壮胆。”
“化妆吧,化了妆就看不见脸红了。”
“抱她,吻她,把她占为己有。”
“大胆说出你的爱!”
“跑路吧,她不适合你!”
……
傅沉聿收了手机。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奇了神了,司恋是他的妻。
在妻子面前脸红的男人就问你们有没有见过?
傅大少爷纠结了。
—
贺司恋走下楼梯时,接到了戴心萝的电话。
戴心萝的声音兴奋又压抑,“司恋,我们诊室来人了!第一个真正上门寻求帮助的家属!”
不是病人。
末了她可能觉得自己太兴奋不太合适,又解释,她高兴是因为有了第一个人,后面就不会有人再怀疑他们诊室是骗子了……
要知道,日月心诊室所有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是……还没招到人。
惭愧……
“好。我现在过来。”贺司恋挂了电话。
她很快抵达诊室。
戴心萝把人安排在了接待室里。
贺司恋推开了门。
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保养得极好,风韵犹存,一看就知道年轻时是一个美人。
妇人气质恬淡,可眉宇间被一层愁闷笼罩。
听见声音,妇人抬起头。
只一眼,妇人的眼中似是划过一道亮光,像是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