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凉办!”
大夫肯定地说。
“凉拌?”
田老太愣了一下,还有这种做菜一样的解决事情办法?
“对!凉办!”
大夫重复道,“所谓凉办,就是先把她凉在一边,看看她会怎么办。
“她如果从此改邪归正,相夫教子,好好过日子,咱就给她一次机会。
“毕竟她是孩子们的亲娘,老二的原配。
“如果她死不悔改,或者还像以前一样,改了犯犯了改,咱就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直接把她还回娘家。
“怎么也不能让一个人品行不端的人,毁了一个家!”
“我就是纠结这个问题呢。老二媳妇儿的性格我可是太清楚了,很难改掉。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旦她改不过来,老二的这个家可就得散了。”
田老太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嫂子,我说您两句忠言逆耳的话,您这叫杞人忧天。
“现在您已经把机会给到她了,你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下一步就看她自己有没有悟性要不要珍惜了。
”如果她还要这个家,肯定会改过自新,多难也会改。改掉恶习,岂不是皆大欢喜?
“如果她改不掉或者根本不想改,那就是自己放弃这个家了。
“一个连家都不要了女人,还留着她过年么?眼睁睁看着她把这个家毁了?只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大夫一顿合情合理的解释,甚合田老太的心意。
“兄弟,听您这一说啊,可把我心里的盘丝头捋顺了。我之前在那里想来想去,真的是前怕狼、后怕虎,两头受阻啊!”
田老太心里顿时豁然开朗,轻松了起来。
“所以您也要看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该下手时别犹豫,果断下手,该放手时别含糊,决绝放手。
“您既然不能罩着他们一辈子,就要尽早让他们自己去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母狼当小狼能够自己行走的时候,就把他们全都赶出狼窝,让它们自己去生存。
“大自然中危机四伏,小狼随时可能会被冻死饿死渴死,也可能遭到别的动物的袭击。
“但母狼每次都是毫不犹豫地离他们而去。
“因为母狼知道,如果今天不让它们出去适应艰难险阻,那么明天,它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就是因为狼族对子孙的这种野蛮锻炼,才让狼族在森林中立于不败之地。
“人也一样啊!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夫问道。
“可不是这个理儿呗!兄弟啊,跟您聊天可真痛快!怎么什么深奥的道理从你的嘴里讲出来,都变得那么明白通透呢?”
田老太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嫂子要是信得过我啊,就把我当成您一个知心的人。有啥事儿,咱一起探讨探讨,商量商量,总比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剪不断理还乱强一些。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您说对吧?”
大夫趁机说。
“那感情好。有您这么个博学多才的兄弟,一个人就顶得上一个诸葛亮了,哪还用得着三个?嫂子没什么文化,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全仰仗兄弟您了。”
田老太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承蒙嫂子高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大夫说。
“兄弟,之前咱们萍水相逢,我也没好意思打听您的事儿。既然您把我当亲人,我也就不见外了。请问您是一个人出来逃荒的么?”
田老太关切地问。
“我哪是一个人啊,我带着全家都出来了呢。”
大夫笑着回道。
“人呢?”
田老太左右看了看。
“都在这儿呢。”
大夫拍了拍胸脯。
“就您一个人?”
“是呢,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都不饿啊。”
“兄弟,您仪表堂堂,知书达礼,还是大夫这么好的职业,怎么没有娶亲呢?”
田老太不解地问。
“嫂子有所不知 。我叫于达。
“家里世代经营红木家具,积累了点家产。
“所以到了我这一代,不再需要我去挣钱就能靠祖业过得很好了。
“长辈就给我下了一个死命令:必须全力以赴参加科举考试,不要怕花钱,无论花多少钱都要考中。说把替家族改变社会地位的使命就交给我了。
“咱这个时代,根据“士农工商”的等级排列,由于我们家经商的原因,尽管小有积蓄,也不过被排为最末等人,很让人瞧不起。
“所以他们命令我不管多年,都一定要考取功名,进入‘士’的阶层,成为头等人。”
“那我们这种农民,属于几等人呢?” 田老太饶有兴趣地打断话题问。
“从事农业生产和土地耕作者,负责提供粮食和其他农产品,掌握着人民的命脉,关系着国家的根基,算是‘农’,地位比较高,排在士后面,算第二等人。”于大夫解释得很细。
“原来我是第二等人啊。要不是遇到兄弟您,我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算第几等,呵呵。您接着说。”
“所以我从会说话开始,就被先生领着读书。长辈见我面第一句话就是:‘书读得怎么样啦?’仿佛我的生活就是读书,我的目标就是科举考试。我是一个没有童年的人,完全被剥夺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于大夫回忆起来,不喜也不忧,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跟我的童年完全相反啊。我是特别想学点东西,我父亲阻止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不要知道得太多,对你以后人生并没有好处。你还不如多学学女红更好找婆家。于是我完全被剥夺了学习知识的最好时光。”
田老太至今讲起来不无遗憾......
“您看您是想学而不得,我是不想学却被按着头学。童年都充满了遗憾啊。不过被强迫学习还是有一定效果的,我终于在20岁时考中了举人。”
“哎呀,您原来是举人老爷啊,失敬失敬 。”田老太这一辈子就佩服文化人。
“可是后来我20多岁后,终于开始叛逆了。不再唯父母命是从,开始我的命运我做主。
“家长想逼着我学,也逼不动了 。
“所以我开始放飞自我,去全国各地云游。一边旅游一边准备科举考试。
“心沉醉于山水之间后,就很难收回去了,所以我连着考了5次会试,都名落孙山。”
于大夫自嘲地说。
“那就不要考了,又不是只有考中才能活。”
田老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