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莘莘只觉得晦气,让绘春出去跟瓜尔佳嫔说,要是不走,她会让人把她给扔到外面宫道上去。
瓜尔佳嫔无奈,只能一路哭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绘春端着冰糖燕窝进来,剪秋顺手轻轻巧巧地放在姜莘莘面前,只是绘春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娘娘,刚刚瓜尔佳嫔是哭着离开景仁宫的,这一路让她这样回去了,宫里会不会起什么流言啊?”
姜莘莘懒得说话,剪秋看了看姜莘莘的神色,转头假意训斥绘春道:“你糊涂了不成?”
“难道娘娘事先没有让后宫嫔妃早做打算吗?”
“这会儿瓜尔佳嫔来咱们景仁宫哭求,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娘娘还能替她娘家还钱?”
绘春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也知道是自己没说好,让人误会了,所以抬手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求饶:“娘娘,剪秋姐姐,奴婢可不是为瓜尔佳嫔说话,只是觉得瓜尔佳嫔做事很能埋汰人,在宫里这么多年了,也没见长进。”
外面春光好,眼见着都要五月底了,也没听大胖橘提要去圆明园,姜莘莘在这宫里的每一天都憋闷得慌,于是对剪秋说道:“天气也热了,你去问问皇上今年要不要去圆明园避暑。”
剪秋也不喜欢这紫禁城,尤其一路路过金陵、苏杭去见识过泉州跟广州之后,她也对这紫禁城的逼仄感到难以忍耐了。
剪秋出去跑腿了,绘春只听了要去圆明园,就心生欢喜,忍不住在姜莘莘耳边念叨道:“娘娘,咱们去年就没去圆明园,今年可算能去了!”
姜莘莘见绘春难得抛去沉稳的样子,表现得这样激动,不禁逗她道:“这样看来,日后若是有出宫做事的机会,肯定要先考虑你了。”
绘春一听更加激动了,“娘娘,您真的会考虑奴婢吗?”
“就是那种跟剪秋姐姐一样,能下江南走走的那种机会吗?”
姜莘莘点头,“是啊,我的船队还要出海,那些带回来的东西总要有个值得信任的人去接收,你剪秋姐姐去过了,下一回可不就轮到你了嘛。”
绘春激动得脸都红了,一双手叠在一起死命地搅弄,指节都有些泛白。
不过,等她咽下一口口水,她立刻就回过神来,利索地跪在姜莘莘脚边发誓:“娘娘您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儿跟着剪秋姐姐学习,一定不会耽误您的正事!”
姜莘莘一把将人拉起来,将手里已经空了的玉碗塞给绘春,鼓励道:“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学习这些可不止要头脑聪明,还需要下苦功夫,你可别半路过来叫苦,可丢人了。”
绘春双手紧紧捧着玉碗,信誓旦旦:“娘娘您放心,奴婢一定不会给您丢脸!”
很快,剪秋就带回了大胖橘说要去圆明园的消息,“娘娘,皇上说让您决定带哪些人走,不过又说了宁妃跟柔嫔安分又柔顺,看来皇上是不想带瓜尔佳嫔了。”
姜莘莘懒得多想,“那么,除了瓜尔佳嫔,其他人都去。公主们去,阿哥福晋们也去,太妃们去了畅春园就别跟着再来回跑了,日后就住在畅春园好了,横竖如今畅春园跟圆明园已经完全打通,住处也多了。”
得了消息的嫔妃们十分高兴,太妃们更是激动。
后宫嫔妃还好,大胖橘后宫如今没多少人,大家还能有个相对宽松的环境。
可太妃们的住处就不同了,先帝后宫嫔妃众多,好些太嫔甚至需要跟太贵人之流挤着睡呢,去了畅春园好歹一宫主位还能分到正经的宫室,不用跟旁人挤一张床。
阿哥福晋们也更加喜欢圆明园,虽然去了圆明园也只能分个小地方,依旧不能随意走动,可好歹圆明园里能分到的住处比宫中的阿哥所大些,还不用时刻面对侍妾格格们,简直不要太开心。
宫里的人要收拾行李,圆明园里也需要重新收拾才方便入住,姜莘莘直接传话自己要住上下天光,这回大胖橘可不敢继续将她带去九州清晏住下,姜莘莘便难得清静。
别处都没有问题,没想到三阿哥跟青樱闹了起来。
青樱肚子大了,小心些却无妨,去了圆明园,差不多就能宣召娘家人陪产了,她对三阿哥没什么男女之情,但也不想让三阿哥的爱妾田氏整日在自己跟前碍眼,所以就做主带上另一个侍妾江氏。
三阿哥回来之后又听了田氏一番哭诉,当然对青樱这个福晋就更加不满意了,顾不得青樱的肚子,两人又好一番争吵。
青樱当然是吵不起来的,三阿哥不要脸,她还是要脸的,所以先提醒三阿哥别吼那么大声,不然隔壁四阿哥屋里该听到了。
三阿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发不像样了,竟然说青樱如此在意四阿哥那边的动静,是不是对四阿哥有什么。
青樱听了这话,只觉得打心底里泛起一阵恶心来,当即就有些忍不住呕吐起来。
阿箬扶着青樱一直侧身护着她,一边伺候她吐出来,好让心里舒服些,一边为青樱抱屈:“奴婢可真是开了眼了!”
“您也出去多走走,多开开眼,看看满京城里,哪个爷们儿竟然无事主动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的!”
“您也低声些,遇事就知道拿咱们格格出气,这没脑子一般大吼大叫的,难道光彩吗?!”
青樱心里有些难受,胃里还在翻涌,喉咙里也因为刚刚一番呕吐有些刺痛,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过成这样,更加不知道有一天跟三阿哥会闹成这样。
被阿箬伺候着漱了漱口,青樱看着面目狰狞双目赤红的三阿哥,只觉得自己看人的时候,或许从来都是有问题的。
纵然一开始她觉得三阿哥读书不成,吟诗作对那是样样不行,甚至连背诵诗句都吃力,可他对公主们十分和蔼,在御花园里遇上了会主动陪玩,会叮嘱公主们可能会受伤的地方小心些,很有兄长的典范。
所以赐婚以后,哪怕对觉得三阿哥并不能让她如意,她还觉得自己能做到相敬如宾。
抚摸着明显有了动静的肚子,青樱赶紧将思绪从回忆当中收回,看着眼前给自己的感受截然不同的人,她觉得任何表情都是多余,所以面无表情地看过去,说道:“您能拿我怎么样呢?对我拳打脚踢?还是能将这三所的权力交给田氏管理?”
“您总是在我面前大吼大叫,不管在谁面前都丝毫不顾及我的体面,不过是将你自己放在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你觉得我亏欠了你,所以对我苛刻的时候似乎总是格外得理直气壮。”
“然而事实上,是我的身份保全了你前程跟富贵。因为你无能却是皇阿玛实际意义上的长子,只要你还在,就会有人聚集到你身边投机取巧,这样一来,除非你能登上那个位置,才能保全自己跟亲人的性命。”
“可你偏偏无能。”
“所以你只能娶我,因为大清还没有接连三任皇后同出一家的前例,所以只有你娶了我,才能早早断绝前程,才能让新皇不那么忌惮。”
“或者,你也能娶一个蒙古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