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翀听到魏嬿婉的分析,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作为出过海的人,他太清楚这个计划有多毒辣了。
毕竟他在船上,可没少见被那东西操控的人。
不,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傀儡!
若真按照魏嬿婉说的,哪怕他们后来反应过来,只怕也得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能清洗掉那东西带来的危害。
魏翀想到这里,握紧拳头,眼里不断冒出杀气:“主子,放心吧,属下定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
魏嬿婉语气沉重:“这般周全的计划,可见不是一两日的功夫,那什么沙逊家族,想来一开始就和海外蛮夷有所联系,说不准就是他们送到我华夏的一枚棋子,就是不知,这样的棋子还有多少!”
春蝉听的一头雾水,但不妨碍她也跟着忧心:“主子既然发现了那什么家族,咱们何不顺着这个家族查下去?”
魏嬿婉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就从沙逊家族查下去,我倒要看看,我华夏国土藏了多少魑魅魍魉。”
春蝉见自己的意见被魏嬿婉采纳,微不可察的翘了翘起唇角,眼神瞥向一旁的魏翀。
魏翀察觉了春蝉的动作,隐晦的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步道:“主子放心,翊忠定会将此事办的妥妥贴贴,定不会让这些宵小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魏嬿婉点头,语气略有些欣慰:“基尔斯不错,海上最重要的一条线,可以慢慢移交给他了。”
魏翀听到这话,眼神亮了亮,低下头勾了勾嘴角,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欣喜,很快又被他掩盖下来,恢复平静。
时间一晃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几位朝中重臣就继承人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可正大光明匾下的名字确确实实是渣渣龙的,哪怕他们有所质疑,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渣渣龙的储君身份。
然而熹贵妃的身份却成了难题,毕竟新帝总不能有一位获罪的母亲。
尽管大家都知道渣渣龙和熹贵妃并非亲母子,可渣渣龙明面上就是熹贵妃的亲儿子。
熹贵妃若是被处死了,倒还好处理,可珊珊没有雍正更是亲口下令不许她死。
这下可就不好处理了。
若是放她出来,让她恢复生母皇太后的尊荣,置先帝于何顾?
若是不放她出来,仍旧让她以罪妃之身幽禁冷宫,新帝不就不孝了吗?
众大臣吵吵嚷嚷没分出个子丑寅卯,倒是一直因为腿伤被困在王府的渣渣龙站了出来。
他坐着轿辇来到朝堂之上,唱念做打了一番后,提出先帝旨意不可违抗,可他也是孝顺儿子,索性将熹贵妃恢复太后尊位,移居皇家寺庙,为国祈福!
这样一来不算违反先帝让其赎罪的旨意,二来,也没法指责他不孝顺。
大臣们面面相觑,到底还是同意了他的说法,又紧赶慢赶,敲定了新帝登基的日子。
今天,正是新帝登基的大好吉日。
和亲王府,弘昼看着院内装备精良的私兵,眼神冰冷:“那个蠢货,竟没发现这一个月里京中各地的异样,还做着顺利登基的美梦呢!”
幕僚赞同地点了点头,语带谄媚:“王爷睿智,宝亲王始终还是被眼前的利益熏昏了头脑,就是不知,朝中那几位大臣是真的没发现,还是装作没发现。”
幕僚拉踩的话并没有引起弘昼的不满,他眯了眯眼,语带杀意:“这帮老家伙,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发现了什么,也会装聋作哑,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终有一日……”
弘昼话没说尽,可语气中的杀意藏都藏不住,幕僚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心满意足的住了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与此同时,魏府的院子里同样站满了私兵,魏嬿婉一身甲胄,春蝉站在她身旁,手里拿着两个格格不入的大锤子。
“影子他们,可找到和亲王的船队了?”魏嬿婉开口问一旁的春蝉。
春蝉点头,语气兴奋:“主子神机妙算,和亲王果然用船队运了私兵进京,影子他们已经控制住了那批私兵,换成了咱们的人!”
魏嬿婉愉悦的笑了笑:“先皇确实聪明,给了和亲王那样的底牌,竟还让和亲王装疯卖傻,让所有人都以为和亲王是个不中用的,谁能想到,皇家海运的人手和路子,在这疯疯癫癫的和亲王手里!”
春蝉轻哼一声,语带厌恶:“聪明?他明知道海外诸国野心勃勃,却顾忌着他的皇位,只让和亲王带人去几个势力之间挑拨离间,企图用这种手段延缓海外诸国的发展,可笑又愚蠢!”
魏嬿婉摇了摇头:“傻瓜,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后手,要知道他可是给了和亲王,一整支自带炮火装置的海运队啊!”
春蝉转了转眼珠:“主子可知道,咱们从和亲王手里截下来的那批私兵,透露出一个消息,保准主子感兴趣!”
魏嬿婉饶有兴致地看向春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春蝉凑近魏嬿婉,低声道:“和前朝那几个势力有关,和亲王的这支队伍一直在偷偷打探那几个势力的动向,据他们说,已经有些眉目了。”
魏嬿婉眼神闪了闪,前朝势力啊!听说前朝宝库就在这几个势力手里,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
魏嬿婉低下头,压住嘴角翘起的弧度,咳了两声后方语气平淡地道:“等今晚的事儿结束后,将消息传给基尔斯,让基尔斯顺着他们说的方向去查。”
春蝉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紫禁城内响起礼炮炸裂的声响。
魏嬿婉握紧手中的长剑,眼里闪过精光:“看来,咱们该进宫请新帝退位了!”
院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哄笑声,一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紫禁城方向,眼里满是杀意。
魏嬿婉翻身上马,语气桀骜:“走吧,随我杀入皇宫!”
下一刻,魏府正门大开,魏嬿婉率先策马走出府门,身后的私兵紧随其后,各个都是兴奋至极的模样。
和亲王府,弘昼闭着眼坐在椅子上,听着礼炮不断炸裂的声响,一直观察着府外动静的暗卫走了进来,脸上沉重:“主子,长街上乱了!”
弘昼闻言,猛地睁开眼,语气凝重:“有多少人手?”
“目测,超过三万,且各个装备精良!”暗卫低下头,语气沉重。
弘昼狠狠咬了咬牙:“三万!你告诉本王,这三万人是怎么来的京城?京城的守卫都是死的不成?”
暗卫低着头不敢吭声,弘昼气的双眼通红,狠狠摔了手边的茶盏,平息了一会儿后问:“可瞧见这批私兵,是从哪里出来的?”
暗卫点了点头:“京城中但凡有点名声的铺子都藏有私兵,还有——魏府!”
弘昼脑子有些乱:“魏府?哪个魏府?”
暗卫低声回:“魏清泰大人的府邸!”
弘昼脑海中瞬间回想起渣渣龙惊马一事,他讽刺一笑:“怪不得,本王就说哪里不对劲,可魏清泰一个文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
暗卫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弘昼敏锐的发现不对,迅速抽出身侧的长剑,眼神警惕地看着暗卫:“你是谁?”
“王爷方才说得对,魏清泰大人是没那么大的能耐,毕竟我们的主子,从来不是魏清泰大人!”
暗卫丝毫不在意横在自己面前的长剑,慢条斯理的说道。
弘昼扫了一圈院子里无动于衷的私兵,低笑出声:“好啊,你们的主子果然是不可小觑,竟然能不动声色的换了我的人,我倒是真的有点好奇你们的主子到底是谁了!”
弘昼说着飞快攻向面前的暗卫,杀招频出,暗卫游刃有余的躲开弘昼的攻势,甚至还有闲心劝说弘昼:“王爷何必如此,我们家主子从未想过对皇室赶尽杀绝。”
弘昼听着暗卫的话,手上动作不停,脑子却飞快的思索,他不相信暗卫嘴里的主子真的不想杀他,除非,他活着还有更大的用处!
弘昼想到那枚印章,眼神暗了暗,他知道他有什么用处了,不过,他正好也和那所谓的主子想到一块了。
想到海外那群嚣张至极的蠢洋人,弘昼皱眉看向暗卫问:“你家主子想要征海?”
暗卫笑着点了点头,语带诱哄:“主子知晓您有后手,可王爷再厉害,也抵不住身后无人啊?可巧,您货船上装备的武器,我家主子很有兴趣,您在海外的暗线,我家主子也很有兴趣。
想来王爷常和那帮洋鬼子打交道,不难发现那帮洋鬼子的野心,您真的想看着他们这帮乌合之众,觊觎我华夏的大好河山吗?
据我们所知,您之前也和先帝爷说起过海外蛮夷不可留,可惜先帝爷并未当回事,我家主子愿意用海外国君之位,与王爷共谋天下,如何?”
弘昼定定地看着暗卫,半晌后,他丢掉手里的长剑,冷笑一声:“手底下人都这么伶牙俐齿,想来背后的主子也不遑多让。”
弘昼这话一出来,院子里的私兵纷纷抽出身侧的武器,齐齐对准他。
弘昼挑了挑眉,语带嘲讽:“哟,怎么?恼羞成怒?这是想杀了本王不成?”
院内的私兵仿佛没听到弘昼的话,齐齐看向那暗卫,等待着暗卫的命令。
暗卫瞥了一眼气势汹汹的私兵们,眼神微眯:“王爷说笑,他们不过是忠心护主罢了,想来王爷是能理解的吧!”
暗卫说完后,冲身后的私兵们使了个眼色,众人收起武器,格外乖巧的垂首站在原地。
弘昼看着这一幕,气笑了,语气不悦:“本王就算不能理解,也必须理解,不是吗?”
暗卫但笑不语,格外恭敬地站着,丝毫看不出方才的嚣张。
太和殿,渣渣龙穿着一身龙袍,正格外意气风发的站在高台之上,今日之后,他就是这个江山的主人,他一定会让这个国家更加辉煌!
正当渣渣龙满脑子畅想着自己日后会多么英明神武时,眼尖的王钦看到了底下的骚乱,他哆哆嗦嗦地指着不远处,颤着声对渣渣龙道:“皇上,皇上……”
渣渣龙被打断了幻想,不悦的啧了一声,循着王钦的手指看去,正好看见一个大臣被砍了脑袋。
他瞳孔骤缩,只觉得用了止疼药才勉强感受不到疼痛的腿,猛地又疼了起来。
魏嬿婉仿佛察觉到了渣渣龙的视线,她转过头直勾勾地看向渣渣龙,白皙的右脸沾了些许血渍。
渣渣龙视力不错,清晰地看见她手中手中的长剑滴落了几滴鲜血,他吓得脸色苍白,站不稳似的靠在王钦身上,语气惶恐地大喊:“御林军呢,怎么不见御林军?”
王钦自己也腿软,却还是咬着牙扶着渣渣龙,带着渣渣龙试探性的往后挪动,企图寻找一个安全的角落。
被渣渣龙视为救赎的御林军始终没有出现,他只能躲在王钦身后面色惶恐地看着高台下一边倒的杀戮。
魏嬿婉一步一步走上高台,染血的长剑握在手中,让她在渣渣龙眼中如同修罗在世,格外可怖。
“你……你,不要过来!”渣渣龙声线颤抖,满脸惊惶。
魏嬿婉瞥了一眼他们主仆二人,轻笑一声:“倒真是主仆情深。”
春蝉扛着大铁锤跟在魏嬿婉身后,铁锤上还粘着些许血渍,听到魏嬿婉的话后,她眼神嗜血地看着挡在渣渣龙身前的王钦。
王钦被春蝉这眼神吓得双腿止不住的颤,没坚持多久便砰的一声瘫软在地,语带祈求:“女菩萨,女英雄,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奴才,你们是不是要找新帝?他就是!”
渣渣龙不可置信地看着王钦,完全没预料到王钦会这般轻易的就卖了他。
春蝉噗嗤一笑,眼带嘲讽地看了渣渣龙一眼。
魏嬿婉轻叹一声:“刚说了你们主仆情深,你便这样打我的脸,想来是有意和我作对。”
王钦心头一紧,本能地开始磕头,很快便在砖石上磕出一道血印子:“女菩萨明鉴,奴才不敢和您作对啊,奴才就是本性自私,奴才没出息,奴才是卖主的废物,是奴才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