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到了,二位早些休息。”
“嗯。”陌倾泽微微颔首,带着黑瞎子便走了进去。
待房门在宁锦书的面前合上,祂才回了主屋。
回到房中的宁锦书,快步走到了江渡深的面前:“渡深,你没事吧?”祂仔细的检查起了江渡深的状态。
江渡深微微摇头,身后环住了自家夫人的腰肢:“没什么大碍,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好转。”
“那就好。”宁锦书的眸光有些许的复杂:“我总觉得我们今后的日子,不复从前那般平静了。”
江渡深闻言苦笑了一声:“只要我们还是异变者,早晚都会有那么一天。”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
“说的也是。”宁锦书抬手摸了摸江渡深的脑袋:“我们逃避了一百多年...也是时候了。”即便编号001不找过来,主人也绝对不会放过祂们两个。
“书书,你害怕么?”江渡深抬眸看向宁锦书。
宁锦书朝着祂勾起了一抹笑:“只要有你在身边,就算是死,我也不怕。”
“好。”
隔壁的客房内,陌倾泽褪掉了外袍就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黑瞎子跟在他的身后,欲言又止了许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后硬生生的憋出了一句:“倾倾,我们两个今晚是要一起睡么?”
陌倾泽从空间拿出了一套崭新的床垫被褥,朝着黑瞎子的方向丢了过去:“是一起睡,不过我这个人有洁癖,你睡地板,我睡床。”
“就不能挤一块么?”黑瞎子抱着被子,身影却有些落寞。
只可惜,陌倾泽是个瞎子,看不出黑瞎子此刻的凄惨样,果断回绝道:“不能。”
“这天这么凉...”黑瞎子原本打算卖个惨的,却被陌倾泽接下来的话语按灭了心思。
“睡在我身边会死。”陌倾泽在床上一阵摩挲后,铺开了被褥:“你若是想明日一早变成冰雕,醒不过来的话,大可试试。”
黑瞎子听了这话立马将床垫铺好后,抱着被褥就躺在了地上:“地板好,地板好啊,瞎瞎我最喜欢睡地板了。”
陌倾泽听见身后的动作,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掀开了一个被角,随后躺在了床榻上,用d语轻声的说道:“Gute Nacht, qi.(齐,晚安。)”
黑瞎子当即从地上爬起来,将屋内的灯给关掉,躺回去面朝床榻的方向,看着榻上那道单薄的身影:“qing qing, gute Nacht, guter traum.(倾倾,晚安好梦。)”
他同样用d语回答了那人的话语,语气是不自觉的温柔。
此刻,仅仅是因为一句晚安语,黑瞎子却仿佛回到了在d国留学的时光,曾几何时,他和陌倾泽因为天文学的课程,大清早带着设备前往了d国的第一山峰楚格峰,更是花了半天的时间登了上去,随后便是安营扎寨。
在观察完星星后,他们躺在了同一个帐篷内,像今日这般互道晚安。
许是因为与倾慕的人待在同一个帐篷内,那时的齐达内颇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这还是他第一次与陌倾泽独处:“qing qing, planen Sie, nach Ihrer Ruckkehr nach china weiterhin im medizinischen bereich zu arbeiten?(倾倾,回国后你打算继续从事医学领域么?)”
“wenn nichts Unerwartetes passiert, werde ich es tun.(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的。)”
“Vielleicht k?nnen wir ins gleiche Krankenhaus gehen.(那我们或许能进同一家医院。)”还未曾戴墨镜的他,银色的眼眸内满是细碎的光辉:“dann werde ich Ihr Assistent sein.(到时候啊,我就做你的助手。)”
陌倾泽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我们两个华夏人为什么要在四下无人的地方说d语?”
“估计是入乡随俗久了。”
二人相视一笑,就在那寂静的夜晚,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银色的眼眸中滑过一抹怀念,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黑瞎子听着陌倾泽那平缓的呼吸,轻声唤出了声:“倾倾?”
“嗯?”陌倾泽明显没睡着。
“如果,没有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没有卷入九门与汪家的棋局,我们会不会在同一家医院干到退休啊?”
陌倾泽闻言,忽的沉默了良久:“或许吧。”他不由想起了几年前在古滇城内因为时空交叠的而出现的平行时空的王月半:“倘若有平行世界的存在,我们或许真的会在同一家医院干到退休。”
他将被褥往自己的身上盖了盖:“你当初回国,为什么没有进医院工作?”他自床榻上翻了一个身,面向了黑瞎子:“进入医院后,你会是一个很优秀的主刀医生。”
黑瞎子叹了一口气:“我是长生者的缘故,因为长生,所以我不敢接触我所喜欢的领域...”剩下的话语他并未说完。
陌倾泽却也明白黑瞎子的顾虑:“长生...”他讽刺的笑出了声:“一切罪恶的来源。”倘若没有长生的存在,他们,乃至于因为长生而执着的所有人,应该都能肆意的做自己。
他们可以去尽情的享受爱,享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而非为了所谓的长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倾倾,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结束这一切?”漆黑的屋内,黑瞎子用那双能夜视的眼眸仔细的勾勒出了陌倾泽面容的轮廓。
即便少年不似年少,时光也始终无法磨灭他身上的桀骜。
“很快...”陌倾泽不会让他们等太久:“再给我些时间。”
黑瞎子抬手覆上了墨镜:“我相信你可以的...只是,我的眼疾愈发严重了。”即便一切回到正途,因为眼睛的缘故,他也不能当主刀医生了:“倾倾,你说这算不算我们两个特有的共同点?”
“什么?”陌倾泽有些不解。
“同为医者,却都失去了身为医者最重要的双眸。”主刀可是一件非常精密的工作,医者最宝贵的地方,除了双手,还有眼睛。
“啧...”陌倾泽想了一下自己之前观齐达内面相,所推断出来的事情:“你的眼睛未必治不好,又何必自哀自怨?”
“我的眼疾还有治愈的可能?”黑瞎子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我这双眼变成如今的模样,是因为诅咒。”
“为什么没有?”陌倾泽自心中叹息了一声,只是治愈你眼疾的那个人不会是我,却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区区诅咒,又不是无人能解。”
“那我可就期待了。”
“你还是先狗带吧。”许是因为夜深的缘故,陌倾泽竟多了几分困意,他不想再聊下去了。
黑瞎子听着陌倾泽那软下来的语气,便知道倾倾困了,他接了一句:“好刻薄的话语。”后,也不再说话。
“快睡吧。”
“好。”
在这漫长的夜里,二人同屋异梦,却又不约而同的构建起了一个没有长生的美好未来。
这一夜,黑瞎子梦见了自己和陌倾泽回国后,进入了同一家医院,成为了同事。
在梦里,他们二人的眼睛,都是完好的...
陌倾泽则是梦见了那年的无缘医馆,他坐在堂中为百姓诊治的场面。
是那般的怡然自得,却又是那般的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