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势于身，蓄意于神，以万千不平容于一剑。
这一剑，是李默白送给他们的，也是安宁府百万冤魂送给大乾的。
有人说百姓是善忘的，有人说历史没有真相，但，发生过的事情有人会记得，天地曾经见过。
李默白也未想到，福至心临的一剑会有如此威势，或许是因为这一式藏了太久，也等了太久！
“咳咳！剑冲霄，剑冲霄！”
二品剑客试了几次，想要持剑再战，终是破碎的身体没有撑起他庞大的战意，颓然坐地。
“时间真快啊！老夫也是农家出身，父亲投身军旅，阵亡后我被选入绣衣卫，四十岁破三品入隐卫，掐指算算，七十年了。”
至公结束还早，李默白也不懒得打断他这临别哀言。
“在绣衣卫，我吃过之前的从未见过的美食，有了父亲梦寐以求的武道功法，富贵，名利，唾手得之，也算是不枉此生，这一切，都是我拼来的，百姓的血，官员的血，那一样不需要用人头来换，所以，莫要说那些人有多可怜，老夫不感兴趣。
他们受过的苦，老夫见过，他们未曾见过的繁华，老夫同样见过。
造化便是如此，谁也莫去怨憎，此生，乾帝所指，便是我等剑锋所至。
时运如此，非战之罪，天不佑大乾！”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哪怕此时命已该绝，剑客可惜的依然是大乾。
“不是天不佑大乾，是大乾负了这片天地。”
一剑将二品武者结果，至公形成的这片天地开始慢慢消散。
权力只对权力来源负责，道理正确与否并不重要，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李默白并不打算给聪明人们讲道理。
如果愿意懂，他们很早就懂了，不懂是因为还不够痛。
两名二品武者的尸体不等天明就被人发现了，找到这里的人正是杨盘。
至公当初并没有把他圈进决赛圈，这家伙也算是白捡了一条命，一睁眼立刻就进行了战略转移，替大乾保存有生力量的同时，也为他们带去了珍贵的情报。
向上求援，调集人手，前后耽误了一个多时辰，理论上来说，两位二品是不需要支援的，或许是杨盘那强到可怕的直觉指引。
一番周折后，总算赶上了来这里给两位二品高手收尸。
一战而天下惊！
大乾底蕴有多强不知道，但他们有多痛苦有点见识的都能感同身受，两个二品强者，一件天地奇珍，足以让一个当世大族轰然倒下的损失。
消息传到宫中，老皇帝连夜就摔了好几套瓷器。
本是当后手派出去的高手，结果手没了，如果能重来，打死他都不会下那样的命令，天牢里的家伙什么货色，一张牌而已，多一张牌，少一张牌很重要吗？
真当大乾的二品高手很不值钱，这种损失，已经不逊色打了一场损兵折将的大败仗。
哪怕再不愿意，该上朝也得上朝了。
无事时，老皇帝只问仙神，不问苍生，有事时，他还是能想起自己这一班臣子的。
天牢损失过半，绣衣卫死伤数百，加上刑部高手，帝族隐卫，哪一桩撑不起一件大案，集中到一起，朝廷都有种风雨飘摇的感觉。
威严不在，真当隐于江湖那些草莽是好相与的。
忍痛告别了舒适的半退休生活的老皇帝脾气很暴躁，尤其是手头力量一下单薄了那么多，单是负责调查的人就派出去了好几拨，有宫中内侍，有绣衣卫，还朝廷的几个衙门，帝王心术，交差配合，总能听到几句真话。
倒霉的人有很多，比如沐辰，虽然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弃暗投明，但这并不影响他再挨一顿揍，毕竟人在挨揍后嘴里的话可信度更高一些。
为此，朝廷特意找了几个久未出山的刑讯高手，让他好好见识了下什么叫人心险恶。
越狱未遂，伙同他人谋杀朝廷命官，加上之前那些大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近他就可以看到自己有生之年的尽头。
还有几个活下来的刑部高手，他们让刑部的大人们对自身实力产生一种不自信，虽然这次天牢之战出了死力，但菜就是原罪，强者的世界不相信眼泪。
得到一定救治后，很自觉的坐冷板凳去了，死了这么多人，出了这么大篓子，能不背锅已经烧高香，至于其他的，不重要的。
那些刑部高手能摆脱成为黑锅不是老皇帝皇恩浩荡，而是大臣们有更好的选择。
世子杨盘，还有那帮跋扈的绣衣卫，简直是罪大恶极，未经请示便斩了天牢司狱，当百官是什么，想杀便杀的猪狗吗？
简直是跋扈！
无论文臣还是武将对这种行为都不能忍，司狱虽然官职不高，但文武两系在其中都有利益，于情于理都很难过得去的。
事可从经，亦可从权，做事情偶尔不太讲规矩没关系，前提是你得把事情办成了。
如果干掉司狱后能够摧枯拉朽解决后续麻烦，杨盘即使杀的再凶狠大家也得捏着鼻子认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没有将问题解决，不止没解决，还折进去一大批三品高手，还有两位二品真武。
这种战斗力，大家一致认为天牢司狱活着大致也就这个水平了，可能损失还更小一点，这么一衡量，司狱就有些冤枉了。
你说镇狱卫是垃圾，镇狱卫前半场还打了个五五开，至少局面没血崩，世子殿下是不是要为后面的千里送人头给个合理的解释。
人是比出来的，不管司狱能力有多差，有更差的这么一衬托，此时也显得异常能干。
老皇帝也很尴尬，本来是想让杨盘去天牢抢点地盘回来，谁能想到，人没了，地盘也没了，能抢回来的只有朝野一片谩骂。
别说杨盘没想到，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但眼下的情况，他也不能说自己没想到，大臣们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趁势借刀杀人，老皇帝可不愿意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权力都是自私的，让出一部分权力，想要夺回来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那些狗东西哪里是想动杨盘，分明是想动他手里的刀。
所以，哪怕骂的再凶，老皇帝也当听不见，处理杨盘的事情每次都是刚开个头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大臣们也不是泥捏的，双方看似为了公义，实际为了权力，拼的那叫一个血流成河。
就当大家都头破血流的时候，有急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死了，朝廷的钦差死了，被秘密派往虎踞山谈判的钦差全死了，死在了虎踞山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