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朝鲜人听了李荫的提议,表现各不相同。有些显得很兴奋,马上站出来附议;有些则犹豫了一下才站出来附议,但是,那脸色明显有些不情不愿。
还有几人站着不动,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
这些能当上将军的,可都不是什么平民百姓。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出身于世家大族,他们肯定会有各种利益的考量,也会考虑将来与汉族族群之间的利益分配。
甚至有的家族已经有了“朝鲜王”的人选,想要在这次政治风波中赚个盆满钵满。
比如说:某家的女儿嫁给了某位李姓王室的公子,某人又是某个李姓公子的姐夫等等。
错综复杂的关系多得很。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五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
这些古代的世家大族们,谁也没比谁高尚多少,嘴巴上说的是为百姓,谁又不是为了银子。纵使说得再好,那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贪婪本性。
比如说,网络上曾经流传着一段关于前北极熊的很有意思的对话:
“屠尔涅夫,你在看什么?”
“我随便看看,老板,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
“这没有什么,等我们实现了某某某某,公司里的每个人都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人心逐利,这很正常。
恶恐人觉,才是大恶。
……
王昊没有跟这些人计较,在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之后,便毅然决然地说道:“不可!”
“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李荫啊李荫,你是不是糊涂了啊!本将乃是汉人,又怎么可以做你们朝鲜的国王呢?”
“汉人又怎样?”
李荫大声说道:“朝鲜百姓需要的是安居乐业,是不要被建奴和倭贼凌辱屠杀。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大人您,你不为王,谁能为王?!”
“休得多言,吾意已决。”
“还请大王垂怜朝鲜百姓……”
“不可,你再说我就要抽你了!”
“…………”
过了半晌,李荫又说道:“既然大人不肯在朝鲜称王,那就只能先由孝明翁主称王,再由大人代为主政如何?”
“不可!”
“为何又不可?”
“朝鲜没有女子称王的先例。”
“咱们要这先例何用?”
李荫一脸激愤地说道:“朝鲜百姓需要的是安居乐业,是不要被建奴和倭贼凌辱屠杀!”
“休得多言,吾意已决。”
“还请大王垂怜朝鲜百姓……”
“不可,你再说我就要抽你了!”
“…………”
李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脸委屈地拜在地上,哭哭啼啼,抽抽搭搭。
王昊走上前去,扶起李荫。
又叫过典虎,从典虎的衣袖上扯下一块破布,为李荫擦了擦眼泪。
然后,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
“李兄弟啊李兄弟,你心系百姓,本将清楚得很,咱俩相交多年,本将又怎能不了解你?可是,你却忘了,本将今天召你们来的目的。
本将今天召你们来,是想要一起讨论攻打汉城的事啊!
十万敌军尚在城中,汉城乃是朝鲜都城,城墙高大坚固,还有十万敌军驻守。
如此情况下,要将汉城攻破可不是简单的事。咱们今天开会,就是要讨论出一个攻城的方案出来,而不是讨论立谁为国王。
你这是开会跑题了啊,而且还跑得挺远的,你这是跑到爪哇国去了啊。那个……爪哇国有多远你知道么?”
“不知道……”
“往东南方向,走两万六千里,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
“…………”
王昊没有再理一脸懵逼的李荫,转身又回到帅位上。
对众人说道:
“各位兄弟,你们都是朝鲜的义军首领,因痛恨日本人和建奴而高举义旗、奋起反抗。能与尔等共诛恶贼,吾心甚慰。
然,蛇无头不行!
尔等来自各方,如同一盘散沙一样,不是本将小看你们,你们现在还是一群乌合之众。本将只要出动两万东江精兵,便可以将你们十八万人击败击溃,打个落花流水!
尔等可会心服?!”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说道:“吾等心服!”
强大的威势之下,没人敢说不服。谁要敢说不服,王昊便会立即派出一支东江军跟他们试试。
王昊已经想好了。
要真正掌握这些义军,必须得动用铁血手段,否则,还不如将他们就地遣散!
见众人都说心服,王昊又接着说道:
“统兵打仗,最重要的是“架构清晰,军令通达,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唯有这样,才能在指挥作战时如臂使指。
而你们这样,如果不进行整顿的话,在与敌军交战之时,必然会人人都希望自己躲在后面而让别人去送死。
不是说你们畏敌怯战!
而是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如果都抱有这种心思,那又有何战力而言……必然是遇之即败,触之即溃。”
换了口气,王昊又用很严厉的语气说道:
“因此,本将决定对尔等进行重新整编,建立起新的军队建制。然后,以军法约束,闻鼓而进,闻金则退,敢不遵上级军法者,杀无赫,尔等可愿遵从!”
大部分人都说愿从。
仅有一人犹犹豫豫地说道:“末将的军队,乃是家族私兵,将军你看……”
“杀了!”
王昊勃然大怒。
典虎走上前去,手起一刀,便将那人的人头砍了下来,鲜血飞喷,溅得堂上到处都是。
王昊又问道:“还有谁?”
没人做声。
王昊再问:“还……有……谁?
众人噤若寒蝉,都不敢出声。
朴宜智首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末将愿意交出军队,听从大人统一整编。”
其它人闻言,也纷纷上前表示愿意交出军队接受整编。
王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说道:
“不是本将心狠,实因慈不掌兵!尔等朝鲜军队,遇到日军败,遇到建奴败。皇太极和多尔衮三次将朝鲜灭国,每次都只出动三万余人。
数年之前,朝鲜有1200多万人口,现在恐怕已经不足800万,至少有400万百姓死于屠杀或者战乱。
尔等可曾想过这其中的原因?
除了军纪散乱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军中派系林立。军队明面上是属于国家,而暗中却是分属各大家族派系所掌控。
如此一来,每个将军都间接听命于各大家族,打起仗来都想着保存自己的势力。通常是自己的军队死上几个人,做将领的就带着手下的将士逃命。
如此一来,不败焉有天理!
本将今天是下手狠了一点。但是,本将希望大家记住本将今天说的话,也记住过去那些血的教训,从此引以为戒。
诚如是,则朝鲜幸甚,百姓幸甚!”
……
众将闻言,尽皆拜倒在地。
大声说道:“大人英明,末将愿唯大人之命是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