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就算真的找了,老夫人念在来赟是想为老侯爷出气的情分上,也不会完全不管他。
肯定会私下里跟孙都督打招呼,请他多照应一些。
好气氛持续了好几天,侯府上空总算多云转晴。
唯有姜芙知道,顾家的命运早已注定,所有人都只能被迫前行。
她不得不私下提醒元绮侬一句:“老夫人这一次病倒,虽然没大碍,总归是给大家敲了一记警钟。侯爷他们远在百里之外,府里真有什么事,也是鞭长不及啊!”
其他几房太太尽管各有心思,但平日里各顾各的孩子,也不觊觎管家权。
表面上看,侯府的后宅生活还算平静。
元绮侬略显诧异地看了姜芙一眼。
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好意,所以才更觉得奇怪。
好好的,表姑娘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可能我也是杞人忧天,忍不住多嘴罢了。”
刚才那一句已是露骨,再多的,姜芙不打算再说了。
比起蒋韵灵,元绮侬更高看姜芙一眼。
因为据老夫人所说,赵氏当初一眼看中姜父的才气,心甘情愿下嫁,甚至和丈夫一起外放,光是这份魄力,就不是随便哪个女子都有的。
父母这样,女儿想必也不会太差。
思及此,元绮侬郑重道谢:“我知道你不是危言耸听的,外面的仗越打越乱,不得不早做考虑。”
姜芙自觉完成任务,没再逗留,主动告辞。
等她走了,元绮侬又静静地坐了片刻。
然后,她让人去请侯府的大总管。
这大总管日常打理着外院,几代都是家生子,很得侯爷夫妇的看重。
这一天,元绮侬和大总管商议了许久。
直到掌灯时分,大总管才离开。
有人注意到,他脸色凝重,跨门槛的时候还绊了绊,应该是脑子里一直想事情,没注意到脚下。
“不愧是女主,的确很厉害,关键是她的态度很坚决,一旦决定要做,就没有任何犹豫。”
姜芙知道,元绮侬这是吩咐大总管从明天起,就去处理侯府在外面的一些生意。
特别是一些比较打眼的,容易被人盯着的。
像景安侯府这种人家,手里总会有几只赚钱的金母鸡,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当然了,赚钱的行当,又有几个会从头到脚都干干净净?
平时啥事没有,一旦府里遭难,这些金母鸡就会变成能杀人的猛禽!
小爆倒是很关注元绮侬和顾予安的感情线。
“还早着呢,顾予安没有经历人生巨变,更没有奔赴战场,亲眼见证战争的残酷,成长为一个男人。现在只是一个小毛头而已,懂什么情爱啊?”
姜芙语气闲闲。
“也是,侯爷还没死呢!”
小爆抓到了重点。
正说着,蒋姨妈身边的丫头来了。
“逛街?”
姜芙迟疑:“就我们三个人吗?”
丫头笑着解释:“也不去外处,是我们太太自己的绸缎铺子。太太说了,正好她要去看看掌柜的和伙计们做事用不用心,顺带给两位姑娘扯些新式布料,您二位也该多置办几套出门做客的衣服了!”
言下之意,是想到姜芙出孝了,可以做一些亮堂的衣服,以及出门走亲访友,相看婆家。
姜芙点点头:“好。”
蒋姨妈那人性子不算坏,只是耳根子软。
但有蒋韵灵在,如果自己拒绝,八成这丫头前脚一走,侯府其他人后脚就会听说,姜表姑娘性子孤拐,眼高于顶。
从前还能拿守孝当借口,现在却是避不开一些人际交往了。
翌日,姜芙准备妥当,和蒋姨妈母女一起坐上马车,直奔铺子。
蒋家作为皇商,做生意确实是一把好手。
就说蒋姨妈这间铺子,光是地段就足以秒杀一众对手。
位于旺市不说,足有三层楼高。
一楼看料子,二楼量尺寸,三楼接待官家太太小姐。
马车在路边停下。
“让我先下,赶紧透口气。”
蒋姨妈嚷道。
她晕车这个毛病几十年也不好,哪怕只是短短一段路,都已经难受地干呕了好几次。
丫头连忙搀着她下去,马车里只剩下姜芙和蒋韵灵。
马车空间有限,二人的丫头就在外面走路,没有坐进来。
等蒋姨妈下去了,蒋韵灵忽然开口:“芙妹妹,你先下吧。”
姜芙不置可否,准备下车。
结果,就在她刚弯下腰,身后猛地传来一把大力!
好在姜芙早有准备,她甚至连头也没回,反手一拽,将身后的人给拖了下去!
“哎呦!”
蒋韵灵原本就是奔着推人去的,重心往前,姜芙的力气又大,她自然控制不住,一头栽倒!
蒋姨妈正在路边透气,听见声音,一回头就看见蒋韵灵像是一脚踩空,直直往下掉!
她也尖叫:“我儿——”
这孩子怎么总是风风火火的,下个车也不安稳!
蒋姨妈倒是没往别处想。
蒋韵灵喊了那一嗓子,就认命地闭上了眼。
这条街铺着青石砖,真摔了,怕是要毁容!
旁边的车夫反应极快,见状就冲了上去,用身体垫在地上。
所以,蒋韵灵脸朝下地摔在了车夫的后背上。
她的鼻子酸得厉害,眼泪也涌了出来。
车夫闷哼一声,估计也被压个半死。
蒋姨妈冲了上去,和丫头一起把蒋韵灵搀扶起来。
“这是怎么搞的,马车这么高,你倒是等着丫头啊,怎么能自己往下蹦呢!”
蒋姨妈心疼不已,但也没忘记数落两句。
一扭头,看着龇牙咧嘴的车夫,她又让丫头掏银子,重重赏他。
那边姜芙也搭着阿霜的手,慢吞吞地下了马车。
她上前,一脸关切:“蒋姐姐,你没事吧?下回莫要急躁了,咱们就是出来随便逛逛,又不赶时辰。只怪我身子弱,发应慢,都来不及拉住你……”
姜芙一脸愧色。
连蒋姨妈也附和道:“就是,芙儿说得对,可要长个记性了!”
蒋韵灵的鼻子还红着,她有心想说出真相,又怕暴露是自己先存了恶意,只好忍住。
一行人拾掇完毕,正准备去铺子,旁边冷不防冒出几个人。
他们一个个衣饰华丽,走路大摇大摆,行人一见,无不纷纷避让。
大概因为蒋韵灵这边闹出的动静有些大,打头的那个男子直奔她们而来。
“哪里来的美人,小爷居然没见过!”
说话的正是偷溜出家门的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