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为奸，助纣为虐。”
等她说完，姜芙吐出了八个字。
李晓梅把脸扭到一旁，默默地流出了眼泪。
她告诉姜芙，她爸妈之所以那么恨李楠，是觉得她把家丑外扬，而且她差一点就把这件事给捅出去，害得全家都没法做人。
所以，高诚杀了她，他们甚至庆幸他动手动得很及时。
李青山甚至还叮嘱李晓梅：“只要高诚不死，你就好好带着孩子，等他出来了，你俩继续过日子。”
至于那两个村人，都死了。
他们当时就年过七旬，如今已经过去十多年，估计坟头草都老高了。
李晓梅痛哭流涕：“你放过我吧……我也没做什么，我又没办法，家里谁会听我的啊……”
姜芙认真看了看她的面相，笑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有她的报应，而且不需要等很久。
“高媛我带走了。”
姜芙找到在屋里写作业的高媛，她一侧脸颊还肿着，很明显，有人打了她耳光。
一见到姜芙，高媛惊讶地张大了嘴。
“你没事！”
她又惊又喜。
回到家里，高媛想要偷偷溜出去，但被李晓梅发现了，狠狠扇了她三个耳光。
姜芙让高媛把书包背上：“你喜欢的东西带上，衣服带一两件换洗的就行。”
高媛疑惑：“去哪里？”
姜芙沉默了一下：“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保证不会有人打你，你可以专心读书。”
这个回答其实很模糊，但高媛一下子站起来。
她甚至只用了两分钟就收拾好了。
她也没再问任何问题。
就好像她盼着离开这里，已经盼了太久太久，而这一天终于到了。
姜芙拉着高媛的手，走出院子。
院子里，李晓梅还一脸呆滞地坐在地上。
看见她们，她的嘴似乎动了两下。
姜芙能够察觉到，高媛拉着自己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她没说什么，只是加快脚步。
她们一路走出村口，看见那辆房车。
雷叶站在旁边，冲她们挥手：“上车！”
车子开在有些颠簸的乡间小路上，速度却一点儿都不慢，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他们来了，他们走了，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桩大丑闻震动了水泉村，甚至隔壁村。
几年前，花很多钱盖了漂亮大房子的李家，他家的那个傻儿子出来祸祸人了！
本村稍微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李家二儿子是傻的，平时还好，一犯病就打人，他力气还大，是妥妥的武疯子。
后来，听说李青山做主，把他给拴起来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开链子，还把李青山夫妇拉到身边，三个人就在鸡窝旁边滚了一宿。
据说那场面十分骇人。
有人和李家有过节，背地里笑骂道：“这也不用犯愁傻儿子娶不上媳妇了，大被一盖，肥水不流外人田！说不定明年就能抱孙子！”
其他人啐道：“你说得轻巧啊，王淑萍那娘们还能生吗？早就是老萝卜了，啥水也浇不了她这老干巴田！”
大家相视一笑。
其实，李家那点事，哪怕瞒得再好，但同一个村住着，多多少少也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只不过，不是自家的事，外人一听一笑，不会太在意就是了。
不知道是谁忽然想起来：“他家不是还有个画画的？”
“走了吧，我看那屋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被子啥的都收起来了。人家肯定待几天就回去了呗，这乡下有啥可看的，看两眼得了！”
比起一个不认识的城里人，还是李家那疯子更值得大家讨论。
出了这种丑事，李家人以后别想再抬起头。
果然，大概受不了那些指指点点，又过了几天，李青山、王淑萍带着疯儿子连夜离开，甚至没告诉李晓梅。
对他们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便要走，也不会带上已经外嫁的女儿。
李晓梅索性足不出户，整天待在家里。
她儿子倒是不肯陪她躲着，还出去找人玩，却被村里的小孩孤立。
“你家人恶心，我妈不让我跟你玩。”
“就是，我奶说了，以后你根本娶不上媳妇，你家出再多彩礼，也没人愿意跟你家结亲！”
这些孩子大的十来岁，小的七八岁，说起听来的那些话，竟也头头是道。
他气疯了，跑回家里大吵大闹。
没几年，他就不肯再上学，整天跟一群比自己大的青年瞎混。
有一天晚上，跟朋友喝多了酒，他回到家里，先把李晓梅打了一顿，然后一逞凶性。
“反正我也说不上媳妇，总不能憋一辈子，有本事你就报警！”
说完，他蒙头大睡，很快打起了呼噜。
高诚还在监狱里，李晓梅根本不可能把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也送去坐牢。
她只能默默忍受着苦果，哭到天亮。
她忍不住想，李楠当年是不是也曾这样无助过，痛苦过？
那时候，她选择了冷眼旁观，甚至觉得她贱，连自己的丈夫都被这小狐狸精给勾住了。
她把这份恨意转移到了高媛的身上。
现在，李楠死了，高媛走了，也终于轮到她了……
姜芙正是看出李晓梅的后半生命数，所以索性没有出手教训她。
她没有收养高媛。
不只是因为她不符合目前国内的收养条件，也因为姜芙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高媛这个孩子。
实话实说，她可怜高媛，同情高媛，但她又觉得像高媛这样的孩子本不应该来到人世。
姜芙说服不了自己。
所以，她只能将高媛送到一家合适的私人福利机构。
那里有很多被父母遗弃，或者父母去世，亲戚也不愿意照顾的小孩，负责人是一位善良的女士，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
姜芙把自己在直播间赚到的那些钱都捐给了她，也包括原主之前的收入。
水泉村之行，令姜芙消沉了很多天。
她会一口气睡很久，实在饿了才随便扒拉几口饭。
有时候雷叶和她说好几句话，也得不到回应，等他一抬头，发现姜芙已经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雷叶拉着她去医院。
还好，因为治疗及时，姜芙的情况并不算严重。
“我们谈谈。”
走出医院，旁边是个小公园，人不多，雷叶抓着姜芙的手，在长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