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团儿提着宫灯正走在甬道上,她正要去御膳房取武皇每夜服用的安神汤。
她刚走到拐角处,一双大手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一把扼住了她的脖颈。
韦团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手中的宫灯脱手摔落在地。她惊恐地想要呼救,但喉咙被扼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她被来人掐着脖子向上举着,双脚来回踢蹬,不断挣扎着,想要看清眼前这人的面容,但那双大手像铁钳一般牢固,让她陷入窒息。
韦团儿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她不知道这人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
“你是谁?为何……要这样对我?”韦团儿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微弱而颤抖。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加大了手中的力度,韦团儿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她心中溢满了绝望,知道自己若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就在韦团儿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人陡然松开了手。她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抬头看向那人,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借着宫灯微弱的光芒,她惊诧地哑声道:“来大人……?”
来俊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看一只仓惶无路可逃的老鼠一般,冷言道:“以后给我放警醒一点,不要去招惹不该碰的人。”
说罢,他拂袖而去,只留下瘫软在地上的韦团儿。
上官婉儿正在瑶光殿为武曌起草文书,忽而听见一个步伐不稳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见韦团儿正双手颤抖着捧着一碗安神汤,有些踉跄地走了进来。
“你这是……”上官婉儿不知道韦团儿为何一副狼狈模样,等她走近后才发现脖颈上深红的掐痕,“出了什么事?”
“哦,没有、没有……”韦团儿躲闪着上官婉儿锐利的目光。
上官婉儿眉头一皱,她看出了韦团儿的不对劲,但也没有深究,只是淡淡地道:“既然没事,那就把安神汤交给我就行了,你下去吧。”
韦团儿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将安神汤递给了上官婉儿,然后急匆匆地转身离去。上官婉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虑。
在瑶光殿的内殿,武曌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上官婉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低声禀报道:“陛下,安神汤已经准备好了。”
武曌应了一声,“先放在一旁吧。哦,对了,万象神宫的重建工作进展如何了?”
“回陛下,万象神宫的重建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臣斗胆说一句,这薛主持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虽然不时上疏与陛下哭喊着囊中羞涩,可是毕竟还是如期完成了。”上官婉儿恭敬地应道。
武曌微微点头,她双目微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才缓缓道:“好。明日一早,你去把太平给朕找来。”
上官婉儿行礼应允,退出殿外,刚走没两步,却见一人在殿外倚着栏杆,手扶脖颈,似在哀叹。
再仔细一看,那人竟是韦团儿。
上官婉儿走上前去,再看她脖颈上的掐痕似乎又更青紫了一些,她开口淡淡地问道:“韦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站在这儿?”
韦团儿闻言,回头看见是上官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掩饰住,低头答道:“哦,是上官大人。奴婢只是在这里透透气,马上就回去了。”
上官婉儿目光如炬,她并不相信韦团儿的解释,只道:“既然韦姑娘要回去休息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准备离开。
韦团儿见上官婉儿要走,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向上官婉儿求助:“上官大人,奴婢……有件事情想请教你。”
上官婉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韦团儿,语气平淡地问:“何事?”
韦团儿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是关于……关于今夜之事。今夜……奴婢遇到了推事院的来大人。”
上官婉儿眉头一挑,“来大人?他怎么了?”
韦团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自己遭遇的事情告诉上官婉儿。她声音颤抖地说:“今夜奴婢去取安神汤时,遇到了来大人。他……他掐住我的脖子,威胁奴婢不要去招惹不该碰的人。”
上官婉儿面上不动声色:“哦?他为何要这么做?”
韦团儿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他为何这般……”
“不,你一定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他。”上官婉儿凝眸看向韦团儿。
韦团儿犹豫半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她雇佣了几名街头无赖意欲谋害缪尘霜之事告诉了上官婉儿。
“上官大人,你说,怎么这女人如此狐媚,不仅连皇嗣,甚至是连来俊臣那样的人,也都要护着她呢?奴婢实在是想不明白,奴婢比她又差了哪里?”韦团儿很不甘心。
上官婉儿听罢,轻轻摇了摇头,她知道韦团儿问出这么一句,才是差别所在。
她一眼就看得出来,韦团儿与之缪尘霜,差的并不是容貌或是才智,而是那份能够洞察人心、利用人心的能力。
“你的为人处事,目的性太过明显了,有时候反而会起到反作用。”上官婉儿虽然口上应着,心中却觉得此人愚不可及。
韦团儿咬了咬唇,抬头看向上官婉儿:“上官大人,那奴婢该怎么办?你说的那些办法……奴婢也试过了……可是……”
“我劝你先收敛锋芒,不要太着急暴露自己的目标。”上官婉儿简单答道。
她深知,在这宫廷之中,若想立足,就必须学会适时收敛锋芒,学会看清局势变化。
“不!”韦团儿深吸一口气,用力甩了甩头,完全没将上官婉儿的话听进去,她咬唇恨恨道:“我再也受不了这等屈辱了!我韦团儿绝对不会让步,别说什么隐忍,只有先除之而后快!”
上官婉儿瞧着她这副狗急跳墙的模样,心里只腹诽道:此人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