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真让我们赶上了。
连水月立刻把刀架在江老爷子的脖子上,低声问:“他们还没走?”
“没走,最近药不好弄,明天还有一箱子药呢。”
“他们在后院哪个屋?”
“最西边儿的屋,就两个人。”
钱麻子立刻说:“咱们刚才进院子,他们说不定听到动静了。”
连水月点点头,低声说:“老爷子,老老实实配合我们,啥话都好说,要是让他们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江老爷子立刻点点头:“我懂,我懂,你们吩咐吧。”
“走,领我们到后院,说话声音大点儿,让他们知道,我们是老家逃难来的亲戚。”
说罢,她把匕首递给我,掏出短枪抵在江老爷子的后腰,示意他可以走了。
钱麻子走在前面,打开门先瞅了瞅,对着远处说:“老袁,江老爷子带我们到后院瞅瞅,你就别管了。”
说完,他才打开门,领着我们往后面走。
过了穿堂,钱麻子抬高声音说:“共军把老家的地都分了,也就是我们跑得快,二叔他们一家都没来及,就被抓起来了。”
我瞪了江老爷子一眼,他赶紧说:“从老家这么远跑过来,也是辛苦你们了,放心吧,进了我这个宅子,好生歇着。”
“还得是自己亲戚,我们几个,总算能松口气了。”
“我这里也清静,先住几天,回头安排你们去奉天。”
说着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马棚旁,就见最西面的那间屋灭着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连水月低声说:“安排我们住旁边的屋。”
江老爷子笑着说:“来来来,今天先在这小屋歇一宿,其他事儿明天再安排吧。”
钱麻子抬高声音:“好好好,我们也累了,困得眼皮直打架。”
江老爷子已经推开了旁边屋的门,我们赶紧进去,点上油灯,使劲把门关上了。
钱麻子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了片刻,压低声音问:“老爷子,他们真在旁边住着?”
江老爷子往桌子旁一坐,揉着双腿说:“就是旁边,晚上我还陪他们喝了几杯。”
连水月点点头,示意我们都别说话,然后把灯灭了。
我贴在门边,仔细听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
这时,连水月压低声音说:“老钱,你和老罗守着江老爷子,我和小刀出去看看。”
说罢,她轻轻拉开一条门缝,钻了出去。我赶紧拔出短枪,一侧身也出去了。
我俩快速蹲到隔壁房间的门两旁,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刚才伙计牵马进来的时候,动静应该不小。我们进后院的时候,说话声音也很大,除非两个日本人都喝得烂醉,否则肯定醒了。
我伸出手,试着推推门,吱扭一声,开了一条小缝。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的门开了。钱麻子钻出来,走到连水月身后,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起身就往前面跑了。
连水月点点头,招呼我往后退一退,别靠太近。
等了一会儿,钱麻子慌慌张张过来,手里拎着那个日本人的脑袋,顺着门缝扔了进去。
之后,他冲着里面喊了几句日本话。
我不知道钱麻子说的啥,就见里面闪烁着手电筒光,然后嗷的一声叫,一个黑影夺门而出,快速朝前院跑了。
刚才连水月就说了,尽量抓活的,我赶紧追了上去。
这黑影跑过穿堂,砰的一声撞到柱子,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我正好一个飞身扑上去,骑在了他的身上。
他掏枪反手想打我,我赶紧压住了他的手腕。
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子弹都打在了远处的墙上。
这两年和日本人干架也多了,我的经验就是,极少数三十多岁的日本兵,确实很厉害,打架也不怂。
但是,年龄不大的日本兵,应该是这两年刚补充过来的,干架不行,胆子也不大。
比如我压在身下的这个家伙,明显是慌了,我还没怎么动手呢,他已经先把枪里的子弹胡乱打光了。
此时,他身子使劲一拱,翻到一边,我上去踢了几脚。他又往后翻滚两圈,爬起来,抓起了旁边铲雪的大木铲子。
我不想弄死他,于是后退一步,伸手示意他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我身后忽然砰砰两声枪响,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去,将这个家伙打倒在地。
回头一看,是江畔。
她双手握着一把撸子,胳膊抖得跟筛糠一样,完全愣在了那里。
这时,地上的日本人忽然弹了一下腿,江畔大叫一声,继续扣动扳机,把几发子弹都打了出去。
这下,死透了。
我赶紧上去,把她的枪夺下来,大声问:“你出来干啥?”
“我帮你啊!”
我仔细一看,她连鞋都没穿,全身都在哆嗦,赶紧说:“你先回屋,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江畔可能也害怕了,点点头,低声说:“我没闭眼。”
我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啥?”
“我没闭眼,袁叔说打枪不能闭眼。”
我是哭笑不得,赶紧拍拍她的肩膀:“刚才你表现还行,回屋,别出来。”
说罢,我转身又跑回了后院。
就见连水月在门口点燃了干草,正在往里面熏,钱麻子躲在旁边,叉着腰大声说日本话。
见我回来了,连水月忙问:“咋了?”
我摇摇头,低声说:“被江畔打死了。”
她叹了口气:“那就全靠里面这个了。”
刚说到这里,里面忽然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紧接着就是几句大喊。
钱麻子在后面说:“他骂咱们!”
“老钱,跟他骂,把他骂出来!”
钱麻子把帽子一摘,深吸一口气,也冲着里面大骂起来。
片刻之后,里面的人可能骂不过钱麻子,往外面打了几枪,用不太流利的中国话大喊:“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钱麻子毫不犹豫地说:“我们是做生意的,听说你们愿意花大价钱买货?以后和我们做生意,回扣大大的有!”
“你们是胡子吧,正经人有这么谈生意的吗?”
我冲着钱麻子点点头,示意他接着扯。
钱麻子笑了:“我们就是这风格,你要么出来拿回扣,要么就熏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