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庭和陈敬枫一惊,快步冲出船舱。
沈瑶不见踪影,侍女们在尖叫,孔佳宁和赵金枝在哭喊。
“瑶瑶姐!”
“金枝,冷静一点!怎么回事?”陈敬枫握住赵金枝的肩,严肃问道。
“瑶瑶姐失足掉下去了!快救她!快想办法救她啊!”赵金枝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完全不作假。
陈敬枫骤然回身,看向茫然看着湖面的墨云庭,无声道:王爷,跳。
花漾湖的湖面并不清澈,波光粼粼,春风吹拂下漾起层层縠纹,乍一眼望去,根本不知道沈瑶落在何处。
墨云庭是会凫水的,他咬咬牙,纵身跳下水。
水下视线浑浊,墨云庭睁大眼睛尽力搜寻许久,却不见沈瑶身影,他心中越来越慌,正想浮出水面放弃搜救,却突然脑后一痛,失去意识。
-
墨玄赶来的时候,暗卫营已经将岸边埋伏的匪徒们全部拿下,陈敬枫被飞云和飞霜绑了,扔在地上。
他气疯了,怒道:“你们干什么?我是武毅侯府的小侯爷,你们敢这样对我!想死是不是!”
另一边,孔佳宁展开手中的字条给赵金枝看:我无事,别担心,莫声张,上岸后立刻回家。
这是沈瑶落水前握紧她的手塞给她的。
她们两个何等聪慧,瞬间就明白了沈瑶落水的缘故。
她舒了一口气,听见陈敬枫的声音,走过来啪的一声,给了他一巴掌。
陈敬枫看她:“金枝妹妹,你做什么?”
赵金枝不解气,又给了他另一边脸一巴掌,冷冷地说:“我们俩,完了。”
她在侍女搀扶下上了平阳侯府马车,离开了。
陈敬枫垂下眸子,眼中神色难辨。
孔佳宁走到他面前,静静看他。
陈敬枫察觉到,抬头看她,嘴角一抹冷笑:“怎么?金枝是我的未婚妻,她打我也就算了。你算什么人?你也想打我?”
孔佳宁沉静淡然:“武毅侯府世代忠良,从不参与党派之争。你陈家祖训——忠君爱国,如今看来,小侯爷竟已忘记了。不过,幸好你还有个胞弟,听闻他博学经伦,颇有才名,却早早分府而居。想必经此一事,你那胞弟,应有机会袭爵了。”
她说完,盈盈一福,上了孔家的马车,也走了。
陈敬枫愣了愣,忽然冷笑一声:“武毅侯府以武当家,他早被我废了经脉,如今一届文人,拿什么跟我争?”
复又低头喃喃:“我没做错,我正是为了忠君爱国......摄政王把持朝政,小皇帝不过是一个傀儡,经年累月,我等没有出头之日,必须得寻一个良主......”
一个身影倏地立在他眼前。
陈敬枫悚然一惊,抬头一看,正是那让许多人害怕的冷面阎王。
他神情平静,眼眸冰冷凉薄,缓缓从身边暗卫腰间抽出长剑。
陈敬枫心脏砰砰直跳,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在这人浑身迫人的威势下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长剑斩断了他的右臂。
“念你陈家世代忠良,今日留你一命,往后,手,不要伸太长。”
陈敬枫惨叫连连,痛得浑身抽搐,很快晕了过去。
“送回武毅侯府,将支持墨云庭的钉子都拔了。”
墨玄言语如冰。
“是!”
飞云走了过来:“主子,我在岸上看得清楚,沈大小姐是自己主动跳下水的,她应是怕连累赵孔两家小姐,主动脱离的。”
墨玄翻身上马:“封锁消息,顺着花漾湖两岸向下搜寻。”
“是!”
-
沈瑶顺着水流的方向向下游了好久,直到系统提示说安全了,才浮出水面。
【宿主,前面有个渔舟,上面有个垂钓老翁,上去歇息一会儿吧。】
沈瑶跟个水猴子一样手脚并用爬上渔舟,系统帮助她将被击晕过去的墨云庭扔到了渔舟上。
老翁着一身蓑衣,戴着大大的斗笠,白色的发披在身后,像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仿佛没看见他们。
沈瑶累得躺在渔舟上喘气儿,喘匀过来后,就对着老翁说:“老爷爷,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有没有麻绳借我一用?”
老翁过了好一会儿,像是才听到一样,缓缓伸手往船舱里一指,手指藏在宽大的衣袖下。
“谢啦老爷爷。”沈瑶走进去,找到一捆麻绳,将墨云庭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捆完了,就脱下绣花鞋,往他脸上霹雳夸啦狂扇,一边扇一边骂:“狗东西!还想算计我!本小姐是那么好算计的人吗?昂?抽死你,抽不死你!”
墨云庭被扇醒了过来,脸颊抽痛着,见沈瑶还想扇他,怒了:“住手!你敢打本王?”
“打的就是你!”他不醒还好,他醒了,沈瑶扇得更厉害了,还不解气,用上了系统能量,将他打成了猪头脸。
“逗惹(够了)!”墨云庭气得要死,内力涌动,将麻绳震碎,他见沈瑶浑身湿透,恶向胆边生,心想索性今日就将沈瑶办了!
沈瑶早有防备,后退几步准备一脚踹飞他,却见正专心钓鱼的渔翁忽然瞬息之间闪到沈瑶身前,一拳轰向墨云庭。
那一拳的力道和速度好生厉害,与空气碰撞激出了音爆声,正中墨云庭胸口,他瞪大眼,噗地吐出好大一口血,被砸进了水里。
半天都没有浮上来。
沈瑶目瞪口呆。
“老爷爷,你这么厉害哇!你是把他打死了还是打跑了?”
沈瑶正想鼓掌,却忽然感觉一股寒意从背后渗出。
系统忽然惊叫:【卧槽!那是什么鬼!宿主快跑!】
然而来不及了。
沈瑶没看见的是,从她背后的影子里,站起来一道黑乎乎的人影,人影掐住她的后颈,不知道摁到哪个穴位,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别杀她。”老翁回过身来,面容英俊深邃,右边眼明亮有神,左边眼用黑色的布斜绕着遮住。
声音嘶哑,如沙砾碾过喉间。
黑乎乎的人影将沈瑶放下,身形一寸寸向下塌,像黑色的流沙一样,无声无息地在船板上滑行,最后隐没入渔翁的影子里。
并不老的老渔翁走过来,摘下眼罩,露出紫色的瞳仁,静静注视着躺在地上的沈瑶。
“真是罕见的纯粹的灵魂......”
像光。
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