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这些跑腿的活儿都是部门里的专员来做，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有个青涩面孔到了总裁办拿取文件。
甘棠看对方进了总裁办以后径直往里面走，出声喊住对方：“是不是筹备部的？”
对方一愣，朝着甘棠点了点头，他显然是知道她身份的，有些忐忑不安地走了过来：“小姐，有什么事吗？”
甘棠在公司没有明确的职务，大家也都不敢随意称呼，所以不约而同都用“小姐”称呼她，搞得她每次听见这么叫她，都觉得自己不是在上班，而是来享福的。
甘棠从工位上起身，朝他招手示意：“来一下会议室。”
这一层除了总裁办，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甘棠带着人去了小会议室。
说是小会议室，其实也可以容纳三四十号人。
甘棠就近拉了把椅子坐下：“把门关上。”
男人拘谨地关了门，站在门口，就差把“不知所措”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甘棠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又用眼神朝着旁边望了一下：“坐。”
男人便又按照她的指示，坐到一侧。
“叫什么？”
“王奇。”
“职务？”
“筹备部策划。”
“你看看，这不是你要找的文件。”甘棠把四方协议递到他跟前。
王奇狐疑着接过来，看了一眼封面还不太敢确认的样子，又翻开看了一眼大致的内容：“是……”他的声音忽然顿住，因为他是接到电话说流程走完、章也盖完了，所以才上来取文件的，可四份文件的甲方都没有盖印痕迹。
王奇有些犹豫，鼓足勇气开口：“小姐，好像弄错了。”
“哦？哪里弄错了？”
“这个文件，没盖章。”
“哦。”甘棠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坐在原地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说是因为什么，直把人看得心里发怵。
王奇着实有些受不了这暴风雨一般的氛围，笑得比哭起来还难看：“小姐，这个文件是最迟明天就要寄出。”言下之意，便是紧急事项。
甘棠话音一转：“这份文件是你送来的？”
王奇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非常老实地回答着：“不是，是我们部门的林晨月送上来的。”
“她的职务是什么？”
“筹备部的专员。”
“那为什么不是她来拿文件？”
“电话来的时候她去档案室了，经理就让我来一趟。”王奇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抖，早知道要面对这三堂会审的架势，他说什么都不会上来啊。
甘棠挑了挑眉：“发个消息给你们部门那个专员，让她来一趟总裁办。就说……说让她来拿文件，至于其他的……”
甘棠话音未尽，意思却明了，王奇赶忙点头哈腰：“知道知道，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说。”
王奇掏出手机就在联络人里找到了林晨月的名字，告知她到总裁办拿盖印协议，他看着甘棠的样子还有些着急，所以特地加了一句，说让她先办这个事儿。
发完消息以后，王奇也不敢到处乱看，就端端正正坐在原地，活像是上课时坐在老师讲桌第一排的学生。
王奇从被甘棠叫住开始，这心就不上不下的。前阵子人事部总监被降职，理由是工作能力欠缺，季度考核没有通过，但公司里都在传，是因为得罪了陆家的两位小姐，再要往深入去追究，源头就是甘棠找出了人事部的人员问题。
真要说这里面谁有问题，那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每个人站着的角度不同，员工觉着是拿工资来上班而不是卖命，人员构成复杂一些，摸鱼的机会也能多一些。况且，除了一心想要往上升职和职场敏锐度比较高的人以外，大多数员工都很难理解高层决策。
因而，在人事部总监被处理一事中，甘棠和陆轻颜都成了被私下八卦的对象，已经无关谁对谁错。
这个节骨眼上，王奇又被单独叫到会议室一对一谈话，他怎么能够不慌？虽然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喽啰，根本不值得让领导们费心，可谁又能保证没个万一？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里，他把自己这一个月来偷奸耍滑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同时还在估量着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值不值得大小姐亲自来料理他。
甘棠看出了王奇的不自在，只当他是顾及自己的身份，压根没看出他心里面已经快写了几千字的小作文。
两个人在会议室里面坐了大概有十来分钟，会议室的门被再次敲响。
“进。”甘棠说了一声。
门外站着的是范文柏，而范文柏后面还跟着一个年纪轻的女孩。
“进去吧。”范文柏对女孩说着，随后就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甘棠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直接问道：“是林晨月吗？”
“是。”林晨月小声回答着。
“看看这份文件是不是你送来的。”甘棠把桌上的四方协议递了过去。
林晨月看了一眼封面，在这方面她就没有王奇的谨慎了，连翻也没有翻开，就点了头：“是今天早上我送过来的。”
“行，是你送过来的就行。”甘棠点了点头，又问她，“文件是你打印的吗？”
“是。”林晨月脸上浮现出几分迷茫来。
此时甘棠点开手机上的内部系统，翻找出了四方协议审核的相关流程，看到发起人的确就是林晨月的名字。
像这种情况走流程一般都是下面的人去做，倒也不算是多么稀奇的事，也就是说林晨月本身就有正确版本的文件。
想到这里，甘棠眼睛眯了眯，又问道：“你打印的文件是直接从流程里面下载的最终版附件吗？”
“是啊。”林晨月一脸讶异，显然是没想到甘棠会问得这么细，但这个流程是她的工作流程，所以她回答得很确定。
“想想清楚再回答，我问的是，你打印的文件是不是直接从附件里下载的？”
“当然了，这是按照规定……”话说到一半，林晨月也反应过来事情可能不太对劲，要不然甘棠不会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