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法力节点通过彼此间的链接,构筑成了一张“网链”似的封印结界,将“库图三郎”完全封闭其中,这才消解了它的恐怖威能,正是凭借“晦暝封渊”的术阵,上次才将两名大巫尊困住,如今只是“库图三郎”一人,理应更加轻松。
“晦暝封渊”的法力节点正在彼此用力收紧,如同一张大网不断向内收拢,“库图三郎”的一只左臂才堪堪变化完成。
那是一条如野兽一般的爪子,肌肉虬结,筋骨峥嵘,猛得拍打在结界网链之上,锋利的指甲不断撕扯法力节点,却是撕扯不动。
“晦暝封渊”的法力链接上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却是韧性极好,“四大弟子”彼此同心协力一次次的加固结界强度,没能让它脱身。
好在另一条手臂,不知是因为“黄三郎”受伤的缘故,还是“库图三郎”被及时封印住,没能继续变化出来,以至于这具“妖仙”本体还不算完善,才能被“四大弟子”勉强困住。
皇都内城失去了“钦天监·四大弟子”的保护,便显得岌岌可危,墨桑山凭借着“墨染剑灵”与关永义一起背靠着背咬牙硬抗许多“狼兽人骑兵”的攻击,他们已经是内城城楼最后一道防线。
四丈高的内城城墙已经被烈阳军用“铜弹”轰出了一个小缺口,李德隆正独自守在缺口处,也只有他这样无惧“命格反噬”的人,才能尽情杀戮。
濮弘扬虽然战力更强,但是连日来的激战,不但消耗甚巨,更是将“命格”削减的如同纸薄,原本乌黑的头发,在两鬓处已经各自有了一道白发,显然也已经是处于消减“命数”的边缘。
闻清之眼见这糜烂的战局已经快要冲垮皇都的防务,唯有踏前一步站了出来,他这一步迈出去虽然只有三、四尺,却产生一股强大的威势,一股威压向四周扩散,正在激战中的烈阳军陡然心中一惊,如同寒冬腊月被泼了一头的冷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数步,士气微沉。
如果没有人压制闻清之,这一战或许还是要被这位“大乾武神”力挽狂澜。
“闻清之”这一生,可谓波澜壮阔,大器晚成,大乾历四十三年出生,十四岁入军,幼年时还参与过太祖李傲八十五岁时主持的“百军大祭”,那时候他才十八岁,还只是一名小旗官,正因为“大祭”之上奋勇夺魁,被“太祖·李傲”赞赏,钦点了他做童安公的义子。
正是这一场“大祭”改变了他的一生,童安公膝下无子,孑然一身,将“闻清之”当做亲生孩子一样教导,两年之后复军,便去了西塞边军做了一名骁骑尉。
那时候二十岁的“闻清之”意气风发,心中不知多少抱负,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无法就职官身而自怨自艾,只是想着要一展所学,以报君恩。
未想到十五年的边塞生活,苦熬了一身本领,却先是听闻“太祖驾崩”,再是“恩师辞世”,连续两次自报“丁忧”,丝毫不觉得因此耽误了前程,一直在骁骑尉的位置上尽职尽责,甚至从未提起过“童安公”的名号。
直到三十五岁时,西域联盟犯境,为免勋贵得势,“高帝·李业”决定亲征西域,李业不但亲自挂帅,还任用了十八岁的“李青”为先锋。
那时候的李青,也还不是“大乾军神”,他到了西塞雄关点兵之时,恰好带着闻清之夜袭敌军粮道,在几乎完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闻清之硬是凭借一身武勇,连斩四员敌将,这才成就了“军神·李青”的首胜,这两人第一次在战场上便惺惺相惜,配合默契。
李青是“高帝·李业”的侄子,颇得帝君信任,当即将“闻清之”举荐上去,李业听得闻清之的“忠孝义勇”之名,还有许多军功积累,又想起他是“童安公”的唯一弟子,便破格赏赐了七品“统部使”一职,算是解开了这名“大乾武神”的桎梏。
“新洲保卫战”大获全胜,李青带领闻清之等一众人西出雄关,突袭“格鲁亚”,斩杀此次犯境的首恶国王,以六千人不到的兵力,歼灭一国,举世皆惊,西域联盟坐拥百万大军,却不敢再战,甚至不惜签订“格鲁亚之盟约”以求和平。
自此西域地界听闻“李青”、“闻清之”的大名,犹如烈阳帝国听闻“杨毅”之凶名,无不是胆战心惊。
闻清之自此战后升任北疆边军都卫,主掌山阳关防务,到得大乾历八十四年,一伙足有万人规模的“偷猎者”,从玉宁关突进,沿路烧杀抢掠,直到山阳府境内,闻清之起兵讨伐,以两千兵马尽歼敌军,而这队“偷猎者”的头目,却是来自北疆草原深处的“黄金家族”,由此揭开了“高帝·李业”二次亲征的序幕。
在这一次战役中,李青与闻清之的配合才算是大放异彩,也成就了“大乾军神”与“大乾武神”的威名,前者是多次以弱胜强,追袭草原诸部千里,甚至包围了黄金城。
后者则是以“天人境”的修为,击杀“神意境”强者,一身“百炼童子功”的阳刚气息,挡者披靡,更是独身闯入“神武堂”,差点将这北疆草原的“武林圣地”掀了个底朝天。
但“高帝·李业”的第二次亲征,还是犯了孤军冒进的错误,最终没能击破黄金城,却是为北疆讨来近四十年的安宁,若不是“永王之变”,兴许古烈满都拉也不敢进犯大乾。
回想前半生犹如在梦中,数息之间,便将那些过往在脑海中循环了一遍,闻清之眯着眼再次向前迈步,轻轻一跃,便是来到了城下,骑乘在他的灵兽坐骑“金甲犀”之上,惊得数万烈阳军纷纷后退,硬是空出了一块十数丈的空地来,只是将闻清之围在当中。
“谁敢来战!”
闻清之座下一匹极为雄骏的“金甲犀”,披挂“金色一等飞龙纹战铠”,手持一对“虎头雷公锤”,一声呼喝,便令战场沉默足足十息,无人敢应,直到斜刺里杀出一队人马,却是“贡布丹”等人出现了。
“闻清之休要猖狂,今日便要你死在这里!”
贡布丹身形变幻,捉摸不定,好似十几个人影突然出现,一声呵斥,却又像是来自四面八方,手中的“六眼冥童杖”无声无息的靠近。
“咚”的一声闷响,闻清之一锤击打在空处,那处地方却好似镜面被砸碎一般,一人跌跌撞撞的掉了出来,却不是“贡布丹”又是谁。
“宵小之辈,藏头露尾,也配与某相论!”
闻清之说这话是有这个资本的,他就算没有破境,凭借一身强大的神通力,也能与贡布丹战个半斤八两,配合“龙虎霸王拳”说不定还能越境击杀,何况他现在也是“第八重·凌虚境”的修为。
贡布丹却是露出诡异的笑容,身形好似风中飘散,闻清之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用双锤格挡,虚空中又是刺来一杖,顶在双锤之间,却未发出任何碰撞之声,只有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婴童哭喊”的声音,直令闻清之身体发冷,寒毛直竖,头脑中有一阵阵的刺痛。
“这是什么鬼东西?”
闻清之运起真罡,将周身飘散的怨力涤荡一空,这才觉得好受一些,其余七人也都围了上来,他便见招拆招,别看这七名“神意境”高手都是在用“神通力”拼命,却打在他的战甲上被“真罡”激散,十成伤害也未受得一成。
就在七名烈阳军神意宗师们岌岌可危之际,虚空之中又是截来一杖,正是闻清之准备轰杀“乌日朗”的关键时候,若是这一锤下去,乌日朗必然脑壳开花,但是“六眼冥童杖”也必然刺入闻清之的体内。
闻清之已经知道这件“兵器”的邪异,自然不想受创,口上喊了一句“饶你一命”,回身便要抵挡,却见“六眼冥童杖”急转直下,砸在“金甲犀”的脑袋上,那层层鳞甲包裹,如同“精铁浇铸”身体的“金甲犀”却是惨叫一声,整只翻倒在地。
闻清之身形跃起,以免“金甲犀”将他掀翻,实际上以他“凌虚境”的修为,坐骑已经帮不了他太多,纯粹是他作战习惯罢了,这只从“宫城之中”送出来的上等灵兽,也就此毙命,而且死状极惨,面容扭曲,好似死前受尽了折磨一般。
“你们快上!”
贡布丹一挥手,其余七人也只得上前拼命,他却是身形飘忽,再次消散在风中,这并非什么神通法术,而是“知物感”的法门运用到了极限,他的人明明就站在那里,可是真罡却是将“知物感”完全屏蔽,以至于人体的五感对他的存在全无感知。
这就是“贡布丹”的绝学“截心灭身法”,当他的真罡混淆天地之灵时,便可以扰乱对手的“知物感”,对付纯粹的武者最为好用,能让对手无法感知他的存在,甚至可以营造出到处都有他存在的错觉。
以往闻清之对付“贡布丹”不见得会如此受制,他的“百炼童子功”自持为重,可谓“以不变应万变”,只要敌人靠近,他便自有反应,但是这一次受到“六眼冥童杖”的影响,他的肉身在无形之中如同被“干扰”,再也无法自行感应敌人的真实所在。
在闻清之的功力受制的情况下,终于还是露出了破绽,贡布丹的第三次偷袭,终于击在了闻清之的肩头,顿时有如无数恶灵侵入身体,在不断啃噬身躯一般,闻清之痛叫一声,真罡爆发也未能完全清除影响。
一滴滴汗水自闻清之额头落下,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明日高悬,两方激战已经过了半日,他口中却喃喃自语道:“杨毅,老夫可该信你?若是再不来,可就只能给你‘师兄’扶棺了。”
贡布丹兴奋不已,他看到了击杀“闻清之”的希望,以“闻清之”的修为,若是要走,便是百万大军,他也能来去自如,可是“忠君爱国”的闻太保不会走,所以在“六眼冥童杖”的压制下,他就只能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忽然天空中一声鹰唳,一只带着些许青羽的“山原红”掠过内城上空,直往南方的山谷飞去,而在它飞行的尽处,忽然竖起“大乾龙旗”,紧接着便是“赤羽火凤旗”与“银翼飞虎旗”相衬,再往后便是滚滚烟尘,足有上万骑兵蜂拥而来。
十数只正在警戒的“山原红”纷纷发出告警,却被“萨尔达那”追了上去,毫不客气的爪撕嘴啄,如同杀鸡一般将它们自空中击落,直到这时候“驯鹰人”才发现,这只“陌生”的精灵,居然是敌人所属,纷纷发出诧异而茫然的怪叫。
两只云海青向着“萨尔达那”逼了过去,势必要将这名“反叛者”抓住,“萨尔达那”却是反身回来,到了杨毅上空盘旋,直到两只“云海青”逼近,杨毅才突然出手。
一条黑色的手臂从“萨尔达那”的身体里探了出来,手中一把毫不起眼的飞刀射向两只“云海青”,正是“一箭双雕”,飞刀穿过两只云海青的身体而破碎,而那两只“云海青”却是惨叫一声跌落,“萨尔达那”则是眼中放光,直追了上去。
“轰隆隆……”马蹄声阵阵,便随着战猪踏地的轰鸣声,大军长驱直入,穿过山谷直投向“南线大营”的“后营部”。
“终于来了!”
古烈满都拉早就知道杨毅躲在身后,怎能不提防,他手中还有六、七万军在,杨毅军中也没有特别厉害的高手,他丝毫不以为意,大手一挥,“黄金战虎旗”向后一压,他本人转过阵前,亲自为“后营部”压阵。
“北部大王,攻取皇都只在这一个时辰间,现在将此重任交给你,本汗要亲自对付杨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