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哲安的话语让宁箐感到震惊,儿女们接二连三抛出的所谓证据,让她无心再为方文说一句话,细想当年,好像也确实有许多的疑点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她的夫郎沐阳好好的一个人会突然间生了急病,为什么明明家里头有佣人,却无一人发现异状,又为什么恰巧那时候公司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需要她亲自处理,若这真的是方文所为的话,好像一切都能得到解释了。
这是可怜的她这个小儿子,目睹了这么残忍的一幕,也难怪心里会出问题。
思索到此,宁箐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再次看向方文时,平日里柔和的目光已然覆上了一层寒霜。
她质问道:
“他们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方文急切的上前一步。
“妻主,这些我都可以解释的。”
“叔叔,这些东西我都已经提前转交给有关部门了,我想他们也可以替你给我们解释。”
宁雅毫不客气的插入这么句话,让方文登时跳脚,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宁雅,你非要这么赶尽杀绝是吗?我嫁进你们宁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尤其是你,不,应该说尤其是你们,为了你们三个孩子,我才一直没有生育,把你们当成我的孩子来对待。”
都到这时候了,还在说这些假惺惺的话语,宁雅都快要被逗笑了,语带讽刺的回道:
“你是不想吗?生不了罢了。”
她看向方文的眸中带上了一丝得意,让方文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整个人浑身一抖。
“是你,是你害我!是你!”
“够了!”
宁箐开口打断,她现在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而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方文的反应,就算方文仍在否认这些事情,但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感到无比的愤怒与震惊,这样蛇蝎般的男人竟在她的枕边酣睡了这么久。
宁箐拿出手机,拨打了自己秘书的电话。
“小李,帮我请个律师,以及关于所有和方家的有关的合作都停一下,嗯,我要和方文离婚,还有,把之前那些跟方家有联系的账目都清算一遍,若是有损失的,通通都要追回来。”
急匆匆的说完这些,剩下的恐怕就只有当年的那件事情无法处理了,昔人已逝,一切都不可挽回,宁箐感到心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又补充道:
“还有,联系警局,关于我夫郎沐阳身亡的事,跟他们说有了新的证据。”
这是丝毫不给他留余地了,方文双眸暴突,歇斯底里的冲过去揪住宁箐的领口。
“宁箐你个王八蛋,你们一家人都狼心狗肺,你以为报警就能判我的刑了?你们有什么证据啊?”
宁箐毫不犹豫的甩开身上的人,而方文也随即被管家以及其他佣人给制止住,他一开始还在挣扎,拼命的哭喊着,很快便因为太过激动而昏死过去。
在这期间,宁箐看向方文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小丑, 而她自己此时也被这些事件冲击的有些麻木了,转而走向面色苍白的宁哲安,径直无视了其他晚辈的存在,在其面前蹲了下来,喉间艰涩。
“安安,母亲对不起你。”
这一刻,她不是什么宁氏集团的董事长,不是什么任何的其他身份,仅仅只是一名失职的母亲。
宁箐把头低着,虽然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那压抑的哭声却逐渐从中散发出来,让一旁的宁池都哽咽了。
很快,方文被带走调查,宁雅和宁箐也跟着去了,宁池不放心宁哲安,留在了家里,一开始什么都好好的,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直到午夜时分,宁池回到房间睡下,宁哲安说自己睡不着,要起来走走。
秦暮晓自然是依着他的,两人出了房间,走廊里头一片漆黑,这个时候,管家和佣人都已经休息了,而宁箐不久前来了消息,说是现在太晚了,她和宁雅索性宿在了外头。
秦暮晓想要开灯,被宁哲安阻止。
“不用,这是在家里,我就算不开灯也看得见。”
更何况,他早已习惯于穿梭在黑暗中,宁哲安垂下眼眸,绕过秦暮晓进了电梯,按下七楼,两人来到了一处花房。
花房周围都是落地窗,养着花儿的盆栽摆得满满当当,花儿们跃跃欲滴,每一朵都被照顾的很好,其中有一面窗户没有关上,风儿一吹,绿叶就开始摇摆,好像是在跟来客打着招呼。
“这是我爹地的花房,以前他还在的时候,这里一直都是他亲自打理的,从来不假他手。”
在宁哲安仅有的记忆里,沐阳一直是个恬静温柔的人,对待孩子都是轻声细语的,也从不与他人争执,可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人,却被心肠歹毒的方文害死,而作为儿子的他,却无法立即为他指认凶手。
“秦暮晓,你说爹地他会怪我吗?”
眼前的人似乎陷入了无法言喻的哀伤之中,秦暮晓上前轻轻揽住宁哲安的肩膀。
“虽然我没有见过伯父,但我相信伯父不会的,相反,看到你这样,他会很心疼你。”
然而,这句安慰并没有起到作用,宁哲安勾了勾唇,眸中没有丝毫笑意。
“这次要不上哥哥姐姐,还有母亲都站在我这边,面对方文,我也不会有胜算,光是从这封闭的壳子里的出去,我就用了十多年,仔细想想,我还真是个废物呢。”
“安安。”
“秦暮晓,废物能得到幸福吗?”
事情好像正在朝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秦暮晓皱起眉头。
“你不是废物,别说了。”
宁哲安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在这月色之中,她突然觉得眼前人的这双眸子深的有些骇人。
“回答我,废物能得到幸福吗?”
说着,宁哲安慢慢往后退去,靠向了那扇开着的落地窗,秦暮晓瞳孔一缩。
“安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