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顷含绿”竹山。
秋去春来,竹林经过一个寒冬之后,于沉睡中苏醒。
春风掠过,将残冬的余寒拂去,竹林焕发出生机,春日中的竹叶、挨肩并足,争先恐后疯长的竹干、粗细相间,整片竹林一片葱绿且茂盛。
春雨洒过,将竹林的泥土湿润,竹笋随之露出笑脸,见到明媚的春光之后,彻底萌发,由于生长过快,春风尚有些来不及为竹笋拂去笋衣,眨眼间竹笋便换上一身绿装,婷婷玉立于春日之中。
竹笋成长为翠竹,并不断向着高空延伸生长,它们对阳光过于渴望,当春日穿透翠绿的叶片,洒落于林间,照亮整个竹林之时,翠竹的颜色更加鲜艳明亮,翠竹摇曳多姿,优美而畅然,这便是希望的力量。
寒漠来到竹林,为祭奠而来,这里有龙葵与飞蓬的坟墓。
“虎翼”被寒漠放假几日,奚朴、聂轰、苍九、名辰、录云等人,被灵绎城的武举英杰们拉去喝酒叙旧,宋眼也很懂得体谅,给英杰们全部放假,宋眼将与寒漠一同前往京城,一如武举会之时。
与寒漠一同来上坟的自然是重楼,重楼很清楚,宋皇让寒漠将全家搬往京城,这意味着什么,或许寒漠下一次再来,是若干年以后,又或者没有机会再来。
竹林散发着清新的绿意,自然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微风轻拂,竹林间传来柔和悦耳之声,仿佛是龙葵与飞蓬,在欢迎着众人的到来。
亲人们,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孕妇们不能上坟,陪同寒漠的是欧阳季玟与欧阳情,欧阳季玟比永安小一岁,永安虽然已满二十,但宋皇嘱咐,不允许行房,必须等“上巳节”过后。
欧阳季玟与秦贤音是嫡亲的表姐妹,都是杨宕的亲外甥女,以此欧阳季玟住在灵绎城家中,一点都没有违和之感,在寒漠出征这段时间内,她已将自己当成家中的一员,欧阳季玟、欧阳情与杨茉犹为亲热,好得像是一个人,令寒漠很是费解。
六阎罗与四幽魂分散于四周,反正重楼是看不见他们藏在何处,墓前只有寒漠四人,不过寒漠与重楼经历过一次大战之后,心境与上次不再相同。
簌簌的竹影摇曳之中,温柔的春光斑驳之下,寒漠准备跪拜之时,重楼“突”地冲至寒漠脚边,睡倒在寒漠身前,寒漠不解道:
“楼哥,你干啥呢?”
“不许跪,你站着就行。”
寒漠心中一声叹息,他明白重楼的意思,但口中继续解释道:
“死者为大…”
重楼不等寒漠说完,打断话头道:
“停,你说啥都没用,除非你捏死我。”
“你?”
“没得商量,要么你弄死我。”
欧阳季玟与欧阳情看不下去,二女出声支持重楼道:
“夫君,楼哥做得对呢。”
“夫君,莫再为难楼哥。”
“夫君?对?”
寒漠惊讶的看向二女,这是啥称呼啊?太傅大人是否同意?寒漠笑问道:
“呵呵,你俩何时嫁给我的?他对?对个屁,我…”
重楼忽地坐直身体,掏出把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咙,截住寒漠的话头道:
“龙哥,你是让我自己动手,还是你来动手?”
“哎停停停!”
寒漠急忙抓住重楼的手腕道:
“我说你至于吗?”
“至于,今日我就以死相谏。”
寒漠努努嘴,往旁边走去,同时对着重楼翻出个白眼道:
“行了行了,听你的听你的,你收起来,真是搞不懂你们,祭奠一下而已,哪来这么多讲究。”
重楼收起匕首,复跪于地,一边开始烧纸钱,一边口中嘀嘀咕咕道:
“我可不想让天下人指着脊梁骨骂,两位师兄在那边更无法安宁,天下人不可能都与你的想法一样,就算改变,也得慢慢来。”
“明白明白。”
寒漠摸摸鼻子,随口应过一声之后,走至两坟中间,一边左摸摸右拍拍,一边低声呢喃,说着些别人听不见的话语。
竹林甚幽,除去竹叶“沙沙”的天籁之音,耳边再无其他声音,只是这竹叶的舞动甚是剧烈,仿佛将人间隔绝,令人身处于一方世外空间,直到,“无孔不入”泯泣的声音响起。
“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在下南门鸱,这是舍妹南门鹂,我二人前来祭奠扫墓。”
南门鸱与南门鹂二人,属实被泯泣吓得半死,这是墓地啊,泯泣竟然从他俩身前的泥土中窜上来,加之无比突然,让南门兄妹吓出一身冷汗。
泯泣的身形出现之后,南门兄妹身边同时又出现九道黑影,让兄妹二人的冷汗又冒出一阵。
“让他俩过来。”
寒漠听到是南门兄妹,心呼正好,这倒省去一趟余神城之行,“无人之境”销铄听见寒漠的吩咐之后,伸出手道:
“解剑!”
“好!”
南门鸱与南门鹂毫不迟疑的解下佩剑,递至销铄手中,销铄一手握住双剑,一手摆出个请的手势道:
“请,剑会稍后奉还。”
“多谢!”
南门鸱点点头,礼谢之后,与南门鹂来到墓前,对着寒漠躬身一礼道:
“南门鸱(南门鹂),拜见少主!”
“免礼!”
寒漠抬手虚托一下后问道:
“你俩知道我在?”
南门鸱实话实说道:
“确实,我俩受灵绎王点拨而来。”
寒漠真没想到,宋眼竟如此有心,寒漠指着双坟道:
“南门鹂,这是龙葵,这是飞蓬,南门鸱,咱俩单独聊聊。”
“喏!”
南门兄妹应过一声之后,寒漠对欧阳季玟与欧阳情递过去一个眼神,二女意会,来到南门鹂身边,陪同她祭奠。
南门鸱随着寒漠来到一旁,重楼也被寒漠招招手跟上,将空间让给女人们,寒漠望望南门鸱道:
“你未想过功法之故?”
“唉!我失去功能之后,便已死心,可我过于看重面子,一直在装作功成,以至于舍妹为我所骗,并且害死那二位兄弟。”
南门鸱的话音刚落,重楼应声道:
“错,是三位,我与你一样,只不过停功早些。”
“你?兄弟,对不住,对不住,我?”
南门鸱无比内疚,不停对重楼道歉,寒漠叹息道:
“罢了吧,说这些已无用,我本想去余神城找你们,奈何大战耽搁,我一直相信令妹是出于好心,看来事实也确实如此,只能说人间之事,皆难以预料。”
“少主说功法所至,为何我师父师兄能修炼成功,我等却是不行?”
寒漠掏出一本正抄版的“风情碧玉功”,递给南门鸱道:
“你自己看,烈焚告诉我的。”
“师兄?!”
南门鸱诧异的接过功法,打开一看,顿时明了,苦笑道:
“呵呵,原来如此,师父真是煞费苦心,可那二位兄弟,为何?”
“我问过烈焚,如果正常再练一遍,能否将坏死的经脉修复,烈焚说,你们的师父曾在烈焚面前提起,但又说从没见人如此练过,那二人乃以身试功,失败所至,你万不可再修炼,待我日后,或许能为你修复,我师门乃是'南云台'。”
寒漠说完,转身看向墓前,只见南门鹂呼天怆地,哭得死去活来,寒漠三人同时一声叹息,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