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斜阳匆匆,独挂临安西楼。
绿萼纤细,香花清幽,京城风光依旧。
繁红垂柳轻笑,欢娱绵长。
黄昏犹有未招魂。
殊不知,愁只是、人间有。
夕阳西沉,迷离的光线将临安城的城墙,拉出大片的梦幻之影,这意味深长的场景,能瞬间将人的伤感拉扯,过往与曾经涌上心头,回味那番苦涩与酸疼。
往事如烟,即便是昨日,又或者是那个很长很长的梦境,与这苍桑的城墙一样,再怎么跌宕起伏的故事,都已随风而去,唯剩下睹物之后的眷恋。
晚霞承载着夜的希望,当日光消散,临安城将迎来夜的狂欢,此次的“上巳节”,不同于以往、只有一日的欢庆,宋皇诏令,新增出前三日,从二月欢度至三月,全因南戏之由。
二月二十九。
傍晚时分。
寒漠与宋眼一行,赶至京城,宋眼因袁真的事,而心情不佳,草草与寒漠等人告别之后,前往专门为王爷们安排的府宅,寒漠也不知如何劝慰,只能由他而去。
“花雪廊”
虽然店铺已关闭,但宅子里有一对老仆夫妻打理,家中如往常一般干净整洁,与宋眼分别之后,寒漠在“苦力三人组”的指引下,回到这里,娘和龙空受正在翘首以盼。
“哎呦,我的女儿们呐,快来让娘看看,嚯嚯嚯嚯!”
远远的,娘就冲上前,像抚摸古董宝贝似的,在这些儿媳妇们的脸上、肚皮上,轻抚个不停。
“杨茉拜见娘,叔爹变嫩了呢!”
“司徒韵拜见娘,叔爹好俊呀!”
“原语拜见娘,叔爹年轻了哦!”
……
杨茉等人未见过娘,与龙空受倒是很熟悉,尤其是紫苏,她在武馆还住过一段时间,现在龙空受荣升为家公,众女纷纷和龙空受笑闹着要红包。
“哈哈,你们这帮小丫头,红包有的哈,先回去见家里人,还有三个小毛头等着呢,快回家,哈哈!”
龙空受笑得嘴巴合不拢,人多热闹,全是女儿,将来孙子更多,他乐得全然忘记寒漠也在场,跟在娘身后,吆喝着与众女往后宅而回,嘴里不停念叨着:
“你们放心哈,房间已全整理好,是你们娘一手安排的,若有不周到的呢,尽管吩咐叔爹去打理,嘿嘿!”
“我滴个乖乖,这两人竟然当我是空气,以为我是种猪呢吧,用完就扔。”
寒漠刚嘟囔着发完牢骚,余处从后面探出个脑袋道:
“不可能,少爷你就会乱想,快回家吧,还有许多少奶奶没怀上呢,不会扔掉你的。”
“滚蛋吧你,后半段像人话吗?我有事。”
寒漠对着余处一通怒喷,随即扬鞭催马,带着十阎罗与四幽魂往城南而去。
“实话实说而已,竟然还恼羞成怒,真小气,不想理你。”
余处望着寒漠的背影,待寒漠远得听不见时,一阵喃喃自语之后,余处转脸见到南门鸱与南门鹂,顿时将寒漠忘记,拉过重楼询问道:
“咦,小楼,这二位是?”
重楼憨笑道:
“哦,余总管,我来为你介绍。”
这时“天字营”出来帮忙,众人一边闲聊,一边与随行的人共同整理起马车行李。
“花雪廊”在琼林大街,此处位于京城最北边,尚能骑马,然而行至迎合大街时,马匹已无法骑行,一是人多,二是有官差在阻拦,必须走路。
寒漠要去金井大街的“秋影镖局”,若是牵着马走,还有好几条街需穿过,这可要走到何时去,不过怪了,这些士兵很眼熟。
“拜见少主。”
“咦!崔连营?'云翼'?为何你们会在此处执勤?”
“我等将家里人送到之后,驻于城外,然而陛下命'重剑三军'入城,负责城内外层的防御,基本都在'花雪廊'周边,卫闲、梁式与'卫翼'在琼林大街,少主未看见?”
“我没在意呢,陛下有心了,看来'虎翼'也会被调入城,如此甚好,你们若是饿了就回家拿吃的,反正不远。”
“临安令皆有安排,少主勿忧,话说几千人回家吃,家都会被吃空,嘿嘿!”
“呵呵,行,这马留下,有空的时候就送回家,我要去一趟镖局。”
“明白,少主放心。”
空出手脚的寒漠与六阎罗、四幽魂,不再从大道奔行,十一人施展出身法,专门从人少的小道穿梭,未过多久,众人来到镖局。
“哎哟,龙老爷大驾光临,竟如此匆忙?着急何事?”
秋影将寒漠迎入大厅,屈飞则是负责招待六阎罗与四幽魂,寒漠顾不得喝茶,急问道:
“这啥节,他究竟想干啥?秋大爷,你就不能透点口风?”
“哦,陛下说南戏不错,让你好好看戏,来,喝茶,新茶哦,味道特香。”
“你就胡扯吧,现在哪来的新茶。”
“呵呵,你先扯的,岂能怪我。”
寒漠得不到任何信息,端起茶喝过一口,讥讽道:
“你这亲信,好像不怎么亲呐!”
“为何你总觉得有事?”
“我的护卫军团被调入城内。”
“你的家里人全在'花雪廊',此事乃我所谏言,与陛下无关。”
“是你?!”
“正是。”
寒漠来时路上的疑团被解开,既然要自己看戏,莫非在戏文内?寒漠询问道:
“行吧,看戏在哪看呢?”
“戏台在高煌大街,原武举会擂台之处,广场极大,方便看戏。”
“就站那看戏?”
“何意?看戏还需躺着不成?”
“看戏哎,不都坐在那,喝着茶,吃着茶点,美人伺候着。”
“你这是在青楼看戏吧,广场上唱的是正儿八经的戏,并非你脑中那种酒池肉林?”
“乱说,我都没上过青楼,我也说的是正经看戏。”
“那你肯定是掏钱看的吧。”
“这是自然,不掏钱,谁给你吃喝。”
“广场上看戏不用掏钱,带双眼睛去就行。”
“若人站得过远,如何听得见他们唱些啥?”
“看来你对南戏不懂,戏台之下,专门有戏班人员零散于广场之中,台上唱一句,下面的人就会传一句,因此,所有看官皆能知晓台上唱的是何话。”
“哦,靠人力传送,请戏班,乃何人掏钱?”
“你呀!”
“我?”
寒漠被惊得差点跳起来,斥问道:
“秋大爷,你说笑吧你,又不是我想看南戏,这关我何事啊?”
“龙老爷,好像也不是我要请的戏班,你跟我说,有何用啊?!”
“唉!”
寒漠听得明白,这意思是宋皇要自己付账,寒漠顿时泄气道:
“呃,什么价?”
“唱四日,百金。”
“百金?贵倒是不贵,给你,秋扒皮。”
寒漠扔给秋影百金,秋影拿在手中掂了掂道:
“佣金呢?你总不能让我白干呐,这戏班可是我忙前忙后,数十日方才弄好的。”
寒漠很无语,又扔给秋影百金,同时鄙视道:
“给给给,给你佣金,秋吸血。”
“嚯嚯,谢陛下赏赐!”
“你说啥?我出钱,你谢他?”
“呃,这就像买卖,若无陛下提点,我就无差可干,忙完之后得到赏赐,岂能不谢?!”
“哦,我差点忘记,你还是个秋奸商,能否弄些好茶点来,本老爷花过钱了,要吃点好的。”
“好好好,龙老爷稍等,卑职前去端好茶点来,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