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雪廊”
寒漠家中的后院并不是太大,但一池绿水还是有的。
枝间绿叶重重,海棠红粉丛丛。
池的东边,花儿争芳斗艳,迎春花的枝条从根到稍,从粗至细,像一条条弧线向池面垂下,先开花后长叶的青枝黄花,像在观赏着池中、浅翔的鱼儿。
风华绝代的玫瑰,枝条交疏,绿叶圆润,花团锦簇间,每一瓣花朵的纹理都细致美丽,每一株玫瑰都开得精神饱满,花香沁人心扉。
几棵盛放的海棠融入芳华,高高耸起间犹如高傲的红粉艳人,雪白之中又显得甚是高贵不凡,海棠花下的月季花,绚丽多姿,繁花似锦惹得春色满园。
池的西边,杨柳青青,柳枝随着春风摇曳,偶尔带起池面、涟漪阵阵,如茵的绿草躲在垂柳身下,不时从飘动的柳枝间,探脑张望,似在向往着皎盈的日光,又像在寻找池中悠哉的鱼儿。
垂柳间有一小亭,错落有致且又典雅玲珑的翘檐飞角,有些许吟唱嬉闹的鸟儿,似在歌颂这惬意的春色美景,又像在赞美这别有韵味的春日后花园。
闲庭信步于如此明媚的花园之中,甚是令人心旷神怡,春和景明之下,朋友相见更会春风得意,然而踰空的心情并不舒畅,原因是他要与自己的崇拜之人告别。
小亭内踰空与龙空受相对而坐,二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凝重,没有茶,没有酒,二人却仍然聊得很是投入,龙空受皱眉问道:
“你去水军任帅,正好能一展所学之才华,然而必是有大事发生,我不强你所难,我不问你原由,只是希望你们都要保重。”
踰空拱拱手,沉声道:
“谢将军理解,日后少主自然会对将军言明,请勿过于担忧,我必须来与将军告别,只是有一事,我不吐不快。”
“踰帅请畅所欲言。”
“我跟在陛下身边月余,只是担任守卫,对陛下的神色看得分明,如今我方才知晓,陛下过得,并非如我想像中那般欢愉。”
“你能理解便好。”
“将军,宫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陛下在此压力之下,活得似乎并不痛快,然而你让我说,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日之祭祀,将军与大嫂尚需谨慎才是。”
“谢踰帅关心,只是这皇家之事,我等臣子不能干预,更不能打探,照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担心漠儿。”
“你的'穿金甲'?”
“我已交予满边,不再过问武馆之事,虽然来得及,可我无法开口呀。”
“将军,其等皆是跟随你、历经无数次生死的兄弟,就当是让他们帮个忙,将军切莫迟疑,何况只是防备而已。”
“行,我即刻给他们传讯,多谢!”
“将军,你是我踰空此生最为敬服之人,少主更是再造大恩,若谈谢字,将军只会令我无地自容,我先告辞,待事情了结,踰空再来探望,届时与将军一醉方休。”
“好兄弟,一路珍重,我送你。”
“将军,事不宜迟,我自走便可,保重!”
龙空受让侍女送踰空出门,自己则是去书房写信,然而二人的神色落入一人眼中,她更是听见水军二字,她便是龙樱,被娘收为义女,改姓龙的长樱。
龙樱躲过义父龙空受的眼神,待龙空受离去之后,她迅速回到闺房之中,关好房门。
未过多久,“花雪廊”的上空飞出数只飞鸟,一只朝南,几只朝北,原本后花园内嬉戏的鸟儿们立刻分成两群,护送几里之后,复飞回园内,继续着它们的欢唱。
青衣的水军,如今驻扎于“向晚渡”,踰空从京城的北边走,从开济道前往会近些,然而踰空觉得自己对灵绎道熟悉,还是走灵绎道,若途中能遇上满边,尚能打个招呼。
当踰空单枪匹马出东南门之时,城外有一骑在等候,踰空驻马挂枪,飞身下马,对面之人也一样跳下马背,二人相对奔跑,相遇之后,二人满面微笑、对视几个呼吸,随即紧紧抱在一起。
“空兄!”
“飞兄!”
“我已重回镖局。”
“我知道,飞兄,一切皆是踰空之错。”
“空兄,过去的已然过去,我屈飞,今生都是你的兄弟,好兄弟!”
“我明白,飞兄,待我功德圆满之日,再与兄弟畅饮,你要等着我。”
“一定!”
踰空对着屈飞的后背紧拍几下,猛地推开屈飞,闷头而回,跳上马背望向屈飞之时,踰空的脸庞已挂满泪痕,踰空重重拱过几下手,打马奔驰而去。
屈飞对着踰空远去的方向,拱着的双手全然忘记放下,双目之中一片模糊,嘴角却带着笑意,任由眼泪狂奔的屈飞,直到踰空的背影消失在视眼之中,突然举起双拳,仰天吼叫道:
“多谢老天爷啊,我的兄弟又回来啦!”
随即“扑通”一声,屈飞跪倒在地,双手捂面,失声痛哭,这一刻的屈飞,像极了一个孩子。
暖阳之下,屈飞的心无比火烫,热情向全身疏散,将眼中的热泪蒸发,屈飞朝身上摸了摸,又跑到马匹身侧四处寻找,该死的,出来得匆忙,竟忘记带酒袋,这个关键的时候怎能没有酒呢?屈飞跳上马背,去寻酒楼,今日必须小醉一场。
“晴空云上亭”
屈飞刚进门,便被元季等人认出,重楼正好在,他对元季摆摆手,我来接待。
“呦呵,屈副总镖头,你怎会来此找酒喝?”
“小楼?”
屈飞见到重楼顿时一愣,茫然回道:
“我为何来此?就近呐,你为何在此?”
“我听说此间开有一家酒楼,这酒甚是有劲,特地过来品尝,相请不如偶遇,我请副总镖头喝一杯,来来来,名辰、录云,赶紧的添杯加筷,再上酒,好酒。”
名辰、录云听到重楼的招呼,立刻扯开嗓子喊道:
“小二,来坛子好酒。”
“必须是'清影潇'哈。”
屈飞被重楼拉坐下,屈飞并没多在意,这小子在镖局吃自己的多着呢,今日正好吃他一顿,算是扳回点小本,不过这酒名从未听说过,屈飞不解问道:
“'清影潇'为何酒?有何说法不成?”
重楼翻出个白眼道:
“酒楼门口有写啊,你未看见?”
“我上何处去看?未进门便被你小子吓一跳,你快与我说来听听。”
“嘿嘿,绮户朱阁无眠,恰似天上人间,副总镖头,想去天上否?”
“想想想,快满上,若去不了天上,我定找你小子算账。”
“哼哼,不仅能去天上云游,而且保证你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
重楼拎起元季刚拿来的“清影潇”,正嘀咕着准备帮屈飞筛酒,哪知屈飞伸出手掌止住道:
“你小子现在变得油嘴滑舌,我要大碗,小酒杯?那是娘儿们喝的,小二,换大碗来。”
元季心中一乐,正好没人试这“清影潇”的劲度,今日屈飞来得真及时,元季立刻拿出个大碗送至屈飞面前,重楼笑嘻嘻将大碗倒满,酒一入碗,香浓扑鼻,屈飞等到重楼倒完,迫不及待地“咕咚咕咚”全倒入腹中。
“嗝!嗝!嗝!”
屈飞打出三个嗝之后,两眼一黑,倒在做好准备动作的重楼怀中,屈飞上天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