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笙抬头，正在发言的长老她不认识，想来也是，这一场大战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陨落，长老换人很正常。
最后宗主发言，是江听澜。
贺笙忍不住扬起嘴角，真好。
方文洲似乎也是个长老，在一旁盯着江听澜发言。
不知道他们两个结成道侣了没，不在一起很难收场。
贺笙是没看到那些场面，但她可以推测出来，他们两个一定一起披荆斩棘，在大战中互相扶持，然后慢慢走到今天这一步。
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挺好。
“青竹峰的云归尊者需要一位亲传弟子，无需天赋多高，勤恳踏实便可，有人自荐吗？”
原本仰头的弟子们齐齐低下头 贺笙不明所以，她也跟着低下头小声问身边人，“云归尊者是谁啊？”
她看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才压低声音回话，“是，纪泽珩，当年跟着宗主一起封死魔界的人。”
“那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去啊。”
她皱起眉头，“说是亲传，但是不知道是去伺候人的，云归尊者以前很强，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目不能视，还因为经脉尽断双腿残废，谁都知道这不是个好差事。走到这里都是打算去除魔卫道的，谁愿意把时间浪费在那里。”
“咳咳，绝对不是尊重，我很敬佩他，但是……我就是自私，不想去做这种事。而且，据说尊者因为身体问题，性情大变，喜怒无常，阴狠暴戾，这谁愿意啊。”
她泄气，“可别选上我。”
贺笙舔舔嘴角，这么惨啊。
那她这次怎么办？她她她她，还得在他身边死。
贺笙低头还在发呆，没注意身边人早已屏住呼吸，退避三舍。
一只手拍住她的肩膀，“应知也对吗？你在此次大比中表现不错，可愿去青竹峰？”
贺笙抬头，是江听澜。
方文洲飞身过来抓住江听澜的手，“不可……”
江听澜看他，“她很合适，我从一开始便瞧上了，眉眼间有七分相似。”
“你把她置于何地？你又把师妹置于何地？”方文洲不赞同。
江听澜神情漠然，“但师兄需要她，你明知他时日无多，你敢说你没认错吗？”
方文洲不再说话，也放下阻止的手。
贺笙低头，嗯？这次和上次长得很像吗？
江听澜再拍拍她的肩膀，“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笙点头。
一个隔音屏障出现，将贺笙和他们两个包在其中。
“这是隔音屏障，声音不会被泄露出去，外面的人也看不到我们。”
江听澜抬手摸摸她的头，“我不想骗你，所以我和你说实话，你也可以拒绝，如果你接受，我便给你许多高阶法器，或者你想要长老之位，日后我也可以给你，总之我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你。”
贺笙眨眨眼，“宗主请说。”
“我的师兄，云归尊者，那些传闻想来你也听过，他不愿让别人靠近他，但他又确实需要人照顾，你与……”
“我们的师妹，有七分相似，师兄倾心于她，如果是你的话，他也许会让你靠近。”
江听澜长叹一口气，“他时日无多，一心求死，或许你能让他重新燃起希望？亦或者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也会因此反感我。但这些不重要，我想让他活着。”
方文洲递给贺笙一枚手镯，“这是一个高阶法器，不论你愿不愿意，我都把它送给你，可以抵挡大乘期的三次攻击。师兄他偶尔会神志不清，攻击身边人，虽然他修为尽废，但曾经也是差一点到大乘期的人，偶尔爆发出的力量很吓人。你，想清楚。”
大乘期的下一步就是飞升，难怪他自爆能封死魔界。
方文洲是不太希望她答应的，江听澜也很纠结。
“如果他不接受我，那我还能不能拜入其他峰。”贺笙眨眨眼。虽然她来这里确实不是修炼的，拜入哪里都一样。
“自然。”江听澜肯定道。
她拿出一枚储物戒指戴在贺笙小指上，“你莫要害怕，师兄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但若他真的伤了你，你就离开吧。”
方文洲又递给贺笙弟子令牌，“输入你的灵力，它便是你的了。乾元门弟子需要贡献分才能换法器灵丹，我免你这些，只要你要，就直接去功善阁拿。”方文洲往她的令牌上打了一个标识，“把令牌给功善阁的执事看，他们会认的。”
“好。弟子尽力。”
江听澜露出笑容，“谢谢。”
明明已经过去了快五十年了，却还是感觉仿佛是发生在昨天。
云早因为魔气侵入心脉死亡，师兄难以接受，只身前往祭灵台寻找她的魂魄。
五年，一无所获，祭灵台满是煞气，师兄因此落下病根，魔界也大肆入侵人界，至此他发狠修炼，昼夜不停。
或许剿灭魔族是吊着他的唯一执念，云早因魔族而死，他便要那魔族死绝。
又在那一日，不管不顾自爆意在同归于尽。
没有人希望他死，他明明是近年最有希望飞升的人，江听澜用续命丹救回了他。
他醒来第一句话是，“为何救我？明明我都要见到她了……”
江听澜泣不成声，她还记得那日他们一起坐在灵舟上小声讨论师兄的身世，趴在灵舟边看天边的云朵，又记得那日她们互相送花，她拿花编成了手环，也记得她们一起分享糕点，云早馋这些，她出任务中途吃到好吃的总会给她带一份，她会叫上师兄，拉着她和方文洲，一起分这一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发生了什么呢？
真是好漫长好漫长的四十七年啊，云早……你怎么会连魂魄都没留下，在祭灵台魂飞魄散，转世都不曾有。
还有，说好了要看我的的剑法，却一声不吭丢下所有人离开，好过分啊。
我有点想你，但没有那么想，我很忙很忙，成了宗主，乾元门上下都听我的，有好多好多事务需要我操持。
向云早，我快把你忘了。
你这样的骗子，不要在我心里占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