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食欲不振的楚画破天荒地吃了大半个山楂红枣糯米糕。
贺立川不吃的她觉得很好吃,算是歪打正着!
兰姐看她吃的香就先上三楼储物间收拾,等了一会儿下来问她,已经没见人影。
修复中心工作间。
楚画已经换上工作服,打开盒子里碎成很多片的唐三彩仕女俑,一点点移到工作台上。
工作间外,何欢趴在玻璃墙上,鼻子被玻璃顶成猪鼻子,“我画太帅了!”
她可是着急上火了一天,楚画真要辞职她一个人跟苗艺那头猪斗争,多没意思。
何欢第一时间跑进刘岩办公室,把正看资料的老爷子吓一跳,“怎么了这是?火烧眉毛了。”
“火烧一号工作间!”何欢一边指着门外,一边喘气。
这下彻底把老头吓坏了,噌地站起来往外跑,“快,通知安保人员,打消防电话!”
工作间着火还得了!
何欢跟在后面解释,“是……是楚画回来了!”
本来疾步前行的刘岩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摘掉眼镜,“再说一遍!算了,你闭嘴!”
听她说话搞不好心脏病犯了。
何欢:“……”
刘岩急着往一号工作间走,远远看到谭震在门口探着脖子。
见他过来,客气的跟他打招呼,“刘老,还是您说话有分量。这楚画就听您的。”
昨天楚画提出辞职,把谭震急的一晚上没睡好。但碍于老板的身份,他不好折腰打电话,而是把事情跟刘岩说了,由他出面挽留楚画。
刘岩象征性地点下头,目光看向里面的楚画时,冷淡换成欣赏。
他用指纹解锁,正沉浸式工作的楚画没察觉有人进来。
直到有人把镊子递到她手上时,她才抬头,“老师,您来了!”
“不是让你明天过来,还可以休息一天。”
楚画抿了下唇,放下手上的工具,“只剩两天时间,你一个人做太辛苦!”
那个混球儿不是只给了三天时间!
刘岩满是皱纹的脸上,溢出慈祥的笑容,这孩子总是这么为别人着想。
“好,咱们师徒合作!”
楚画莞尔一笑,帮老师套上工作服。
刘岩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之一,她特别珍惜。
外面的谭震总算放下心,有了这业界天花板的师徒俩,他还怕个毛线!
一扭头看到何欢,“看什么看,不用干活?闲的慌让库房送东西上来修。”
库房一堆等着修的东西,这帮人闲死。
“修……”你奶奶个腿儿!何欢收起呲出去的大牙,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转身,“周扒皮!”
加班到半夜的时候他瞎,出来喘口气特么就火眼金睛。
资本家!
这个时候,溜出去逛街的苗艺两只手上挂满战利品,走道都费劲,像只螃蟹。
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何欢清了清嗓子,过去一把拉住苗艺,“呀!这个牌子今天打折,我怎么忘了呢?还有这个,今儿买一送一。一会儿下班我也去看看!”
声音挺大,语气挺欠的。
苗艺抬眼对上谭震要刀人的眼神,马上拧下胳膊,不让何欢拉她,“少放屁!这是我妈买的,放在大门口,我去取了一下。”
“哦,这样啊!”何欢点了下头,一副我信的欠揍表情,拿手扇鼻子,“好臭!”
“你……”苗艺回过味儿正要撒泼,谭震从她身边经过,“再折腾就给我滚蛋!”
当初为了巴结苗家,弄进来个祖宗,混日子倒也不是不可以。可这姑奶奶屁本事没有,惹祸一等一厉害。
一个人包揽修复中心所有的投诉和赔偿。
整个一个活爹!
苗家也不是非要巴结,必要时保自己要紧。
谭震抹了把脸进办公室。
师徒俩联手,自然不在话下。第三天下午,谭震领着人和东西在贵宾室静候贺家人。
三点整,贺立川出现在修复中心走廊。
身后跟着秘书,一身深蓝色英式西装,款式做了改良,比一般西装看起来更显年轻。包裹着一米八五,宽肩细腰大长腿的身材,配上那神仙颜值,慵懒散漫的贵气。
妈的,简直不让其他雄性活!
修复中心所有雌性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只有楚画淡定地坐在刘岩身边,低头看着茶几上的鲜花。
谭震早早带着沈主任出去迎接,听到他那谄媚的声音,楚画才抬起头,跟着刘岩站起来。
“贺总请进!”
贺立川进来,漆黑的眸子眼神散漫,脸上仍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
楚画抬头不小心跟她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很平淡。
贺立川先移开目光,瞥眼盒子里的仕女俑,在主位坐下。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谭震有意为之,楚画站着的位置正好紧挨着贺立川的座位。
谭震准备开口,见贺立川掀起眼皮看楚画,马上识趣的给刘岩使眼色。
“贺总,让小楚伺候您验货,我们就不打扰了!”
贺立川不看他,懒懒地抬下左手。
谭震立刻带着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出去,还贴心地带上门。
楚画拿出抄在工作服口袋里的双手,坐下,身体往一边挪了一下,跟贺立川保持社交距离。
“怎么,我还能在这儿把你睡了?”贺立川食指轻叩烟盒,掏出根烟点着,身体往后靠,修长的手指松散地夹着烟。
又不是没睡过,客厅、餐桌、工作间、飘窗,他什么时候挑过地方!
楚画抬起眼眸,古井无波地眼神看着他,“爸的东西,你掺和什么?”
她嫁进贺家三年,不是不知道贺立川跟父亲贺云庭的关系并不好,属于开口就吵的状态。
“那也有我一半。”贺立川半眯着眸子,吐口烟,动作优雅至极,“怎么,爸比我好糊弄?”
说话时,贺立川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楚画移开目光不看他,“就想为难我?”
“那你被难住了?”贺立川嘴角轻扯,哂笑,“学艺不精。”
质疑她的手艺,楚画被她弄的有些生气,站起来,弯腰,戴上专业手套,熟练地把盒子里的仕女俑拿出来放下,“验货。”
贺立川懒散地用手指掸下烟灰,收回手,拿烟的那条胳膊倚在沙发扶手上,眼皮轻抬,深褐色的眸底压着某种情绪。
“前天晚上想跟我说什么?”
话题跳跃太快,楚画沉默一秒才反应过来,“回去再说,先验货。”
贺立川轻笑,马上垂下眼帘,鸦黑浓密的睫毛盖住眼眸,让人看不清眼神。
“那验。”
他掐灭烟蒂,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人俑的发髻上,敲击一下。
“不可以这样……”楚画下意识伸手去阻止。
“哗啦——”
楚画脑子一阵空白,一双杏眼盯着地上的陶俑碎片血液凝滞。
一千多年前东西这一刻在她面前毁掉,文物工作者的职业情感瞬间爆满,楚画全身的神经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