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醉,雁南飞,枯藤独依与老树,落叶随长风荡,荡去人间尘世。
何处归来山山麓的常青巨树一如十九年前般,苍翠繁盛,岁月悠悠。不改模样,似在迎来客故人送往客旧人。
何处归来山满山的银杏叶年复一年的黄了又绿,雨后或清晨时的何处归来山仍会迷雾起,屋前笼灯明。
大雾四起灯点明,银杏满目便落叶。试问何处是归程?阑珊尽处是别离。
他说:“池玖忆,我不许你失约。”
一召清旻,自刎神骨,造之夹缝,为求君生,亦求君归。
问,故人归否?答,不归也。
那一日的何处归来山一如以往般,银杏梨树照旧,满山落叶依然被秋风扬起又落下。
仅是,故人将不归罢了。
荆棘丛生,漫向他。
夺神骨,为归家。
“快进到时间夹缝中!”
池玖忆见到了前面的缝隙,那便是时间夹缝。万人梦寐以求,可长生不老,困于一时的时间夹缝。
在半步越入缝隙中时,池玖忆转身。
他感觉到了,白清有了危险。
白忆昔见池玖忆转身,便急问:“你还在犹豫什么?”
天空狂风大作,积云墨色,万钧雷霆降。
他不能丢下白清。
那一刹间,池玖忆想起了他是璃杏银神木啊。
于万钧雷霆中,经天雷毁体之痛,自斩神魂为二,半数坠入时间夹缝,半数停留于人间尘世。
左腕间白绳瞬息灼热,精致的银杏叶饰品猛然自动。
他看见了那一抹白色。
池玖忆的眉眼已模糊得看不清了,但他好似看见池玖忆又笑了,轻柔的一笑。
“抱歉,我失约了。”
池玖忆吻了他,饱含离别,诀别的一吻。
池玖忆彻底消失在他眼前。那个拥抱都还未完成,那个人便走了。
他又说:“池玖忆,我不许你走!”
其实池玖忆并未走,一直在他身旁看着他,只是他看不见了。
故人未离,惜君不知,故人长伴。
荆棘枯,化腐土,无路归。贪心者,终不得死其然。
池玖忆终究还是失约了,失约在他死的那一日。
从此,无人与他立黄昏,无人问他粥可温。
长风漫山遍银杏,时属三寒秋意吟。满目落叶瓜果香,却再无共赏之人。
江星垂死了,死在云深怀中。云深亦死了,心死身亦死。
秋唯落死时,陌上枫叶映日红漫天,高天流云长空淡。惜,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
清宁亡于三尺红台之上,戏幕正落。
“不过是三尺红台亡了一故人~,红尘滚滚来去无痕~,风吹叶落春已尽~,花落人亡无人知~”
戏才开场,戏子才唱,故事已落幕。
后来,他再也寻不见何处归来山与那个待他归来的人,连同那只于他怀中撒欢的猫儿,一同消失在人间尘世中。
何处归来山,何处可归来?何处不归来。
他们分离了三千五百年,是漫长的,天无情,地不知,人心恶的三千五百年。
他们分隔了一百二十七万七千五百个日日夜夜,是一百二十八万四千五百封书信,是三千五百级长阶,是生与死,更是人心。
青山云淡依旧,不见当年故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