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侯府可有请媒人上门提亲?”柳月芙问道。
“没,还没呢。他是说过,但是侯府还没遣媒人登门呢。”卫素心说道。
柳月芙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卫素心一向关心的就是自己和对方的进程,可柳月芙深知,在大齐朝,更重要的是走所谓的婚姻流程。
若是安远侯府请了媒人,下聘,与卫家订婚了。
那么卫素心这事,可就麻烦了。
在大齐朝,订婚是受律法保护的。
若是双方中,任意一方悔婚,都得拿到官府,打六十大板的。
若是订了这婚,无论悔不悔婚,恐怕卫素心都难逃一死。
“怎么了?是安远侯世子爷有什么隐疾?”卫素心问道。
柳月芙摇了摇头,“不是,是他想害你。”
卫素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不可能!世子爷怎会害我?!”
柳月芙拉了拉她的袖子,“素心,你冷静一点。”
“昨个,我的人跟我说安远侯府世子爷掏空原配嫁妆,又为了娶富家女填补侯府的亏空,害死了原配。”
卫素心闻言,皱起了眉头,“他接近我,是想让我帮安远侯府平掉债务?”
“正是。”柳月芙点点头。
“一些钱罢了。可他竟然为此害死原配...”卫素心骤然间有些难以接受,之前有些心动的男人竟然是个这样的伪君子。
“是啊,安远侯世子爷瞧着一派清风朗月之姿,没成想竟然也是杀妻夺财的豺狼。”柳月芙一时感慨道。
颇有种兔死狐悲之感,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更是悲从中来。
难怪世人皆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这辈子,柳月芙只想好好经营生意,报仇雪恨,如此而已。
“他害死了原配,世子夫人的娘家知道吗?”卫素心问道。
柳月芙对世子夫人分外同情,然而依然毫无办法,只低声说道:“她的娘家霍家已然没了,霍将军遭受了军法处置,霍家全族流放岭南。”
卫素心轻叹,“这事,莫非也有安远侯府的手笔?”
柳月芙蹙眉,“我不知道。”
却是细思极恐,柳月芙的胳膊上立马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此事...我想再查查,这案子我琢磨着就算报到了衙门,有安远侯在,霍家翻不了身。”
“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卫素心义不容辞地说道。
“好。”柳月芙点点头,紧接着她又嘱咐道,“素心,你往后千万不要再同他接触了。”
“我知道。”卫素心应了声,紧接着说道,“我也会同我阿爹阿娘说的,这门亲事不能应。”
雕花木窗映着窗外的天,格外的蓝。
这天可真蓝,只是这阳光照着难免有些刺眼。
李建章刚下了朝,这光线突如其来,他一时瞳孔紧缩,很快便适应了光线,直往宫外走去。
陆相快走了几步,逼近了李建章。
“李大人,今日可有空啊?”陆相微微笑着说道。
“陆相有事但说无妨。”李建章谦卑地拱拱手说道。
“这里不太方便,还是请李大人陪我移步宫外的茶坊一叙。”陆相说道。
李建章思忖片刻,点点头,“那我去大理寺点个卯就来。”
李建章料想应该就是找他说自己与陆婉清的亲事,料想也没有其他的事与陆相有什么交集。
等李建章到了茶坊,却见陆相早就在雅间里坐着了。
陆相正用茶刀撬茶,一刀下去,茶饼里的茶叶便被撬了下来,置于茶则之中。
陆相用茶刀撬茶,手极稳,手法流畅又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李建章一时觉得口干,喉结滚动,吞了吞口水。
眼下,他觉得自己似乎就是陆相手中那被撬的茶饼,自己这点道行在陆婉清面前耍耍可以,可在陆相面前耍,那就是死路一条。
李建章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往陆相那行去,坐到了陆相对面的蒲团上。
陆相也不抬眼瞧他,只是自顾自地撬茶。
半晌,陆相才停止了撬茶,将茶则里撬好的茶叶放到茶碾中。
他这才悠悠开口说道:“这是官家前阵子赏我的贡茶瑞云祥龙,茶色犹如上好的青玉。”
陆相又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汤瓶,“好的茶,自然得配相应的好水,这汤瓶里是京外道宁山上好的七里泉。”
李建章一时无言,他这话里话外说的真的是茶道吗?
恐怕意在说他配不上他陆相的娇娇女吧。
李建章思忖了一下,回道:“陆相,我茶艺不精,却也听闻这点茶一道,煮茶的水虽重要,但水的沸腾程度更是点茶成败的关键。”
陆相这才抬头瞥了李建章一眼,这小子是在点自己,他还年轻,未来如何还得看他如何筹谋的,又能抓住些什么机会。
倒不是个蠢人。
陆相沉下心来用茶碾子将分好的茶细细研磨,淡淡开口说道:“你和婉儿不合适,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你们私下在长清河见面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希望没有下次。”
说完这话,陆相停了手中的茶碾子,冷冷地看着李建章。
李建章温和谦逊地说道:“晚辈自知卑微,官职不过五品,又曾结过亲,与陆娘子一起实是高攀。”
“陆娘子乃名门贵女,容貌姝丽,知书达礼,乃京都千金典范。简直是无一不好。”李建章温声夸赞道。
这一番话说得陆相,心中舒畅,那是,他女儿那是顶顶好的。
李建章接着掷地有声地说道:“只是陆娘子这般千好万好的人,却对我加以青眼,我又如何能负她?”
“竖子,你。”陆相面色霎时不悦了起来。
“陆相的请求恕晚辈不能从命,晚辈与陆娘子两情相悦,还望陆相可以成全!”李建章躬身一礼,长揖及地。
陆相微笑着扶起了李建章,“你这是做什么。”
“我岂是那等棒打鸳鸯之人,若你们真是两情相悦,那么你须在这一年内官升四品,另外聘礼一百八十抬,我自会十里红妆,风风光光送女出嫁!”陆相微笑着,眼里却闪过一丝精光。
“一年内官升一级,也好证明你的能力,我才好放心将婉儿托付给你。婉儿这孩子一生下来便没吃过什么苦,是过不了穷苦日子的。”陆相微微笑着,“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