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磊看着河对岸,目光神色低沉而哀伤,良久过后低沉的嗓音才缓缓开口。
“我爸得了肺癌,中期,在做化疗。我考虑不了以后,看到我结婚生子是他的愿望。”
姜林羽微愣:“不好意思”
“没事”
边磊很快收好情绪,又恢复成了白日的模样。
“我十六岁就离家,现在三十岁还一事无成,不是个好儿子。所以尽快成家立业,是我能给他看到的。而且你的钱够他几次化疗,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所以你签公司,也是为了给叔叔化疗?”
“嗯,以前我只考虑喜欢,不想受拘束。现在签了,就是卖身了”
姜林羽也没想到,一个如此浪荡不羁的人,背后还背负了这些。
她沉默了会,以另一种方式安慰他。
“其实均合传媒还不错,我想进都进不了。这样吧,叔叔在哪个医院,明天我们找时间一起去看看他”
边磊明显愣住了,看向她,向来云淡风轻的脸少见有了些变化。
“真的吗?”
姜林羽点头,然后摸了摸肚子:“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叔叔说我们是奉子成婚,他应该会更开心”
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边磊明显缓了良久,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太熟悉对人道谢。
“谢谢你”
今天让卡的事情,边磊就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明天全程直播,怎么去?”
姜林羽笑着微微挑眉:“放心,我来想办法”
和边磊聊得差不多后,姜林羽也心安了,便准备回去休息。
不过走到路奶奶住的别墅旁,她才突然想起白天答应要来找他们。
她连忙看了眼手机,才发现路奶奶一小时前还给她发了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忙完。
她立刻回了句:“抱歉路奶奶,我刚刚看到,现在过去”
姜林羽便让边磊先回去,她则转身往别墅方向走。
靠近别墅,只感觉里面静悄悄的,心想路奶奶和金老不会是睡着了吧?
她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只看到里面一片灯光昏暗,没有一点声音。
想着应该是睡着,看来今天只能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她刚转身准备走,“吖吱”一声院门打开了,转身一看竟然是路征。
路征看着她的目光无比冷淡,语气冰冷。
“有事?”
姜林羽心想,你这明显是明知故问,路奶奶今天让自己来的时候,你不就在旁边嘛?
但她不想跟他多计较。
“我来看下路奶奶和金老,他们是睡了吗?”
“嗯”他语气依旧十分冷淡
“那我明天再过来找她,麻烦帮我转告下她”
“凭什么要帮你”
姜林羽:“……”
真没想到,分手后的路征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不近人情且毫不讲理。
虽然是自己着急想结婚导致的分手,但也没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怎么他一副自己很对不起他一样。
“那我自己发短信说吧”
既然没办法正常沟通了,她也懒得和他多说,直接用手机跟路奶奶说,然后就准备回去了。
“晚安”
她转身刚走了两步,路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你这个月结婚”
语句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姜林羽点头默认。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路征没有把后半句‘嫁入豪门’说出口,但姜林羽能感受到他语气的不屑。
但时间不早了,她并不打算多说。
“我们已经分手了,应该跟路先生没关系吧”
她径直往前走。
刚走了两步,手就突然被身后的路征攥住,拽到他面前语气质问。
“承认了?”
两人面对着面,身子几乎快贴在一起。路征低头俯视着她,气势似乎要将他吞灭。
“你不觉得该解释下么?”
姜林羽手被他拽得生疼,在他强大的气势下依旧不甘示弱,仰头看着他眼睛。
“我没有在交往期间,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要解释”
路征心里的无名火突然噌噌往上涌,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路征眼里的怒火越烧越旺,理智荡然无存。
手一拽将人拥进怀里,朝她嘴唇俯身下去。
意识到面前的人要做什么,姜林羽立刻扭开头。
“路先生,请自重”
路征一手拽着她手,一边手将她脸掰正,再次往下压去。
但这次,再次被姜林羽的一只手挡住,并趁着间隙将他甩开。
“我们已经分手了,请路先生自重”
路征本就躁郁的心情达到了顶峰,松松自己的领带,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知道我们分手了,你不用反复强调。如果吴伟宏净身出户,这婚你还是要结吗?”
姜林羽脸色微愣,原来他以为自己的结婚对象是吴伟宏。
“谁告诉你,我要和吴伟宏结婚?”
路征目光狐疑:“那是谁?”
“这个就跟路先生无关了”姜林羽看着路征的目光无比冷淡:“我只希望,今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为好”
最后这句话犹如一根刺,径直扎入路征的心房。他整个人堵塞难受,喉咙干哑。
“是不是只要这个月和你结婚,是谁都可以?”
姜林羽没有说话,默认了。
他点点头,伸手将口袋的表拿出来递给她。
“这个,我不想要了”
姜林羽也没多说,直接接过径直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路征整个人如雕塑般在原地静滞良久。三十年未动心的他,不知道动心后竟然是这种结果。
良久过后,他如被掏空的空洞目光,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他回到车上,用手机拨通了电话,随之电话很快被接通。
“路总?”
“和那个民谣歌手的合约签了么?”
负责艺人部的赵经理顿了下,很快回道:“流程已经走完,准备晚点发给他,路总是有什么事吗?”
“把合约发我”路征顿了顿问:“另外,他结婚了吗?”
“目前边磊是未婚,不过”
“不过什么?”
“他说近期准备结婚。基于整体宣传培养计划未定,我们是要求他一年内不得主动对外公布已婚身份”
路征眉头紧蹙,脸色显而易见的黑沉:“近期是什么时候?”
“这个月,具体哪天我要跟他核实下”
“嗯,现在合约先发我”
“好的”
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一份合同就发到了他邮箱。
路征一页一页滑动着往下看,在看到‘不得对外公布已婚之事的条款’时,才停了下来。
他的眸子讳莫如深,想起今天两人对视的目光,只觉得如鲠在咽,蕴在心里的气越积越多。
曾经认为感情不应沾染一点尘埃的信念,在他的心里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极端想法。
既然她和谁结婚都可以,为什么不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