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曹氏的话,已经退至一边的季掌柜,诧异的看了元青珊一眼。
只是,他很有眼力劲,既然当事人不说,他也装什么不知道。
“哼,张主事,你说,凭这一点,我们是不是可以休妻?”
张强眨巴了一下眼,“老太太啊,按说是可以的,只……”
“哈哈哈,你们听到了吧,张主事说可以的!”曹氏得意的哈哈大笑。
张强一脸不悦的看着她,拔高的声音说道:“老太太,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再说?”
“嘿嘿,您说,您说。”曹氏谄媚的笑道。
张强嫌弃的斜了她一眼,而后说道:“只是元小姐与陈胥吏成亲不足半年,哪家成亲不足半年就能生孩子?”
“有的,有的,陈家四曼成亲不到半年,生了个大胖儿子。”陈刘氏唯恐天下不乱的抢答。
“呃。”张强被噎了一下,众人则是齐齐看向陈家那一阵营的人。
成亲不到半年生下大胖儿子,那肯定是成亲前就……咦,乡下人也这么豪放吗?
众人心思不一。
陈四曼羞愤的瞪了陈刘氏一眼,扒开围观的人群捂着脸飞奔而去,她的丈夫紧随其后。
陈刘氏像斗赢的大公鸡,高昂着头。
张强拍了拍桌子,很无震慑力的说:“无关人等,不要随意插话。”
之后,他看向曹氏,“所以,老太太你这个休妻的理由不成立。
今天,你们双方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一个要和离,一个不要。
但据本主事观察,陈胥吏与元小姐确实貌合神离,你们不和离怕是不行了。
尤其是两家已经闹到这份上,再勉强在一起,也是一对怨偶。
陈胥吏,我看,你还是趁现在没有闹得太难看,签下和离书吧。”
“不是,张主事,就算不足半年,你看看元家女,身材干瘦,腰细屁股小,肯定是不会生的……”
“闭上你的臭嘴,曹氏,我忍你许久了!”
元宝来撸了把衣袖子,大步走向曹氏,边走边说:“我看你这个老瘟婆活腻歪了,找死!”
曹氏吓得往后退了数步,后背撞到家人身上,她指着元宝来尖叫:
“你你,你要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想打人不成?大家快看啊,快看啊,元家要欺负人了啊!”
曹氏说着,转着身子试图找到同盟。
结果,除了她的家人,凡被她看到的人都往后退了退。
元宝来已经近前,曹氏看着怒容满面的元宝来,吓得闭着眼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啪啪”扇耳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曹氏却没感觉到疼。
她微微掀开眼皮,就看到令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元宝来正揪着陈世怀的衣领,左右开弓啪啪扇陈世怀耳光。
元宝来自打进了衙门就想揍陈世怀了,现在曹氏递上了现成的理由,不揍白不揍。
现在和离书还未签,陈世怀还是他女婿,揍了白揍。
尤其是刚刚元承运来了,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让他得知了郝仁给他的大惊喜究竟是什么。
此时的他,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新仇旧恨,元宝来越想越恨,“我打死你个瘪犊子!
这一巴掌是打你心思不正!
这一巴掌是打你阴毒算计!
这一巴掌是打你贪婪成性!
这巴掌是打你个笑面虎、伪君子!”
“啪啪啪”的声音刺激着曹氏,她“嗷”一声冲上前,伸着手就要挠元宝来。
奈何衙门的官差愣了一瞬,比陈家众人更快一步涌上前拉架。
而且还拉偏架,将曹氏和其他陈家人挡在了圈外。
一时间,现场啪啪声、哭喊声,一片混乱。
最后,还是玉长安、孟书岩和江宏才三人出面,才拉开了元宝来。
“哎哟,元老爷,息怒,息怒,打也打过了,气也出了,打坏了就签不了字了。”玉长安扒开拉架的众人,劝解道。
元宝来顺坡下驴,停下手,指着陈世怀的鼻子吼道:“陈世怀,你老娘再敢胡说八道一次,老子就揍你一次!”
陈世怀此刻两边脸颊肿的像猪头,想说什么,一张嘴疼的直抽抽。
曹秀娥扶着他,在嘤嘤哭泣,曹氏见状,扑通坐在了地。
“啊哟,没天理了啊,老天爷啊,快睁开眼看看吧,我们穷人快被欺负死了啊!”
“姑父,扶姑母起来!”曹奉年厉声对陈满仓说。
陈满仓心领神会,此刻他的想法与曹奉年相同,怕曹氏再胡咧咧出对他们不利的话。
曹奉年见陈满仓比较上道,转身走上前,朝玉长安行了一礼,说道:
“玉大人,元家老爷当着官差的面打人,这是不是妨碍公务?!”
不待玉长安回话,郝仁冷着脸说:“哼,这是什么公务?闹和离受气的一方出个气而已!
况且,就这老太太咒人不能生养那话,简直是比杀人更甚,打死她都不为过!”
曹奉年被噎住,他不得不承认,曹氏这话要是搁京城说,人家揍她半死也白打!
他头一次气恼曹氏,他这姑母脑子有大坑,没影的事,拿出来说什么?
这时陈世怀捂着脸,嘶嘶啦啦说:“不,嘶,不是我娘说的那样,嘶,就算,嘶,青珊真不能生,嘶,我也不在意的。
嘶,我不同意,嘶,和离,我跟青珊是有,嘶,感情的,其他的事情,嘶,只是家事,嘶,我会处理好,嘶……”
曹奉年忍不住看了一眼陈世怀,心中刚刚对他的不满,因他这一番表现,烟消云散。
没有了曹氏拖后腿,陈世怀还真是个可造之材,能忍他人所不能忍,这是他对陈世怀最期望的一点。
在曹奉年心里为陈世怀的表现赞叹时,郝仁却被陈世怀的话恶心到了,啧啧道:
“打住打住,啧啧,你能不能收起你那恶心人的一套?!
装的情深似海给谁看呢?真这么情深,干啥叫你的妻子受这么多委屈,还要被你娘编排的那么难听?
快给个痛快话?签,还是不签?”
陈世怀抬头看向郝仁,“郝状师,嘶,他们都说你二十有二,嘶,尚未成亲。
嘶,朝廷知道,嘶,你躲过官配了吗?嘶,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嘶嘶。”
“哈哈,陈胥吏,话都说不利索,还是少说为妙。本状师不妨告诉你,本状师确实二十有二,而且家有娇妻。”
郝仁想到自己的妻子,眼里闪过宠溺。
“你只凭一张嘴,嘶,如何能证明?嘶,全县城的人,嘶,都知道,嘶,你现在是独居的,嘶。”陈世怀不怀好意的说。
“本县令能证明。”玉长安举起手,淡淡的说。
陈世怀看了玉长安一眼,垂下眼皮,不再说话。
郝仁将手里的折扇一收,说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了,这两份契书,你还是痛快点签了吧。”
曹奉年给陈世怀递了个眼色,见好就收,这个时候签了也就签了,别拖下去再节外生枝。
陈世怀佯作悲痛的上前接过契书,当看到下面那份时,他的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