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能适应?”温宁歪了歪头,没有办法回答。
若硬是要应答,她应当会问上一句:为什么你不能适应。
只是,温宁没有问。
段静珊此刻脸上尽显疲态,尤其是双眼下方的乌青,更是可恐。
狮天在路上时说过,自那日狼族灭族起,段静珊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梦魇中,晚上根本无法安睡。一旦睡下,必定被噩梦惊醒。
段静珊说自己没有生病,也不无道理。
因为她生的,是心病。
是面对这个世界的残忍而心神崩溃的心病,无药可救,无方可治。
段静珊此刻就真如焉败的花朵,正在逐渐失去生命力。
温宁同黑苍离开,留下狮天将段静珊搂着,仿佛在等待命运的裁决一般。
出了屋子,黑苍突然将温宁扛起后奔向一旁无人的地带。
直到周围不见任何动物影子,才将人放下。
“段静珊说你也来自人类世界?”黑苍急切问道。
温宁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是诚实地点了点头,道:“嗯。”
疑惑而不知所以然的模样,让黑苍惊喜过后是无法抑制的悲伤。
“你还记得人类世界的事吗?”
温宁点点头。
“景云!你还记得景云的是不是!?”黑苍猛地抓住温宁的肩膀,眸中满是浓郁如浆的期待。
温宁的小小心脏仿佛痛了一下,下意识捂住左胸口,面对黑苍的模样,她竟然无法说出一个否认的答案。
但是,事实确实就是,她不记得景云,不记得关于景云的任何事。
黑苍那闪烁的双眸逐渐暗淡,最后化作无止境的悲伤。
温宁上前一步,抱住黑苍,想要用自己娇小的身躯去安慰安抚。
黑苍闭上眸子,沉痛良久,似是想到了其他,抱着几分期待问道:“那你还记得谭越,记得严彤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温宁也露出了惊讶。
这明明是另一个位面的人物,虽然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但是这名字还是记得几分。
显然,温宁是记得的。黑苍瞬间将温宁狠狠抱住,仿佛要将人儿揉碎了,揉入自己的骨肉之中。
紧的,叫温宁有些生疼。但是温宁始终没有推开。她能感受到眼前的人刻入骨髓一般的悲伤,却不知悲伤从何而来。
许久,许久——久到太阳都将落下,久到即将逢魔时刻。
黑苍才低声开口。
“为什么,你只忘了我。”
——
段静珊无论有多么自我矛盾,有多少黑苍所言的自私。不可否认的是,她与狮天白祁之间的爱情确实是真挚的。
或许是人之将死,骨子里唯一的勇气被激发,她放下了她自以为的端庄矜持,自以为的小姐作态,朝狮天和白祁求婚了。
又或许是那份自私仍在,她举行婚礼的条件,是狮天和白祁不得再有其他配偶,哪怕她死了,也不能另娶。
旁人根本无法理解的行为,完全是无理取闹的要求,狮天和白祁却是答应了。
兽人世界其实并没有所谓的婚礼习俗,是段静珊强行要求,才匆忙准备。
以天地为聘,迎接这不为天地所容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