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住你了，这里也没家法让我用。”
“这样，你小时候犯错我就没少揍你，你不是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吗？”
“来，我现在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我们两个打一架。”
顾清宥“啪”地按开灯，语气也不怎么好，刺目的灯光差点晃瞎他的眼。
当然顾清寄也没好到哪儿去，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适应了半晌才睁开。
顾清宥看着她，扯了扯唇角：“只要你能赢我，我就同意你们的事情。”
顾清寄看着他，蹙了蹙眉，表情不怎么好看，却没吭声。
“怎么，整天和我对着干，现在我把报仇的机会摆到你面前，你倒是不敢了？”
顾清宥嗤笑一声，没轻没重地掐住了她的脸：“要是不敢打我，那就听我的，给我分了。”
顾清寄这才活动了一下手腕，慢吞吞地同他确认：“只要我打赢了你，哥你就同意我们的事情？”
顾清宥庄重地点了一下头。
顾清寄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出来：“你说得对，我确实想揍你很久了。”
顾清宥松开她，退后几步，两人拉开了距离。
顾清寄笑容渐敛，冷静地看着他。
顾清宥没打算让着她，他的怒火需要发泄，顾清寄的压抑当然也需要宣泄。
而对此刻的他们来说，打架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他主动出击，拳头裹挟着风声朝顾清寄打去。
顾清寄眼神一凛，敏捷地向右侧身躲过，紧接着左腿一蹬，身体旋转，右腿顺势扫向他的下盘。
顾清宥反应也很迅速，纵身跃起躲避，落地后右臂猛地挥出，直击顾清寄的肩膀。
顾清寄左臂格挡，同时右拳快速出击，毫不收力地打向他的腹部。
顾清宥收腹后仰，同时左腿屈膝抬起，膝盖猛地撞向她的胸口。
顾清寄闷哼一声，被撞得向后退了几步，但马上又冲了上来，左手握拳就要往他脸上砸。
顾清宥偏头躲过，左手抓住她的手腕，右手握拳正要挥出，顾清寄却突然弯腰，用头顶向他的下巴。
他被撞得一阵眩晕，顾清寄趁机挣脱开手腕，飞起一脚踢向他的侧身。
顾清宥勉强侧身躲过，但还是被踢到了一点，身体晃了晃。
稳住身形后，他高高抬起右腿，用力向下劈去，顾清寄见状，迅速蹲下身子，一个翻滚闪到一旁。
紧接着她起身一个箭步向前，用肩膀狠狠撞向顾清宥的胸膛，顾清宥受力后退几步，顾清寄一脚踹向他的膝盖。
顾清宥吃痛，动作稍稍一滞，顾清寄趁机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上。
她趁势压了上去，顾清宥伸手钳住了她的右手腕。
顾清寄曲着膝盖压住了他，没留任何让他挣脱的机会，另一只手握拳准备往他脸上砸，却在即将落下时停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顾清宥陡然松了力道：“算你赢吧。”
听了这话，顾清寄也就爬了起来。
打了这么一架后，顾清宥的心里痛快多了，甚至给了顾清寄一个好脸色。
“现在就我们两个，你跟我好好说话，我也不吼你了，我们谈谈。”
顾清寄“嗯”了一声：“你想知道什么？”
顾清宥也站了起来，想了想：“给我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五年前我去联邦救留学生的时候，潜伏在她的身边做保镖。”
“但是研究院的构造太复杂了，于是我和她做了一个交易，她帮我解救留学生，我履行完保护她三年的合约。”
顾清宥点点头：“所以你当时才会再次回去。”
顾清寄自嘲地笑了一声。
“人生若只如初见，便不会再生出其他念想，如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会爱上她，或许后面也就没有后面了。”
两人对望着彼此的眼睛，其实也不需要太多言语，一切都表达在了各自的眼神中。
对视良久，顾清宥先避开了视线。
顾清寄眼底的悲伤那么盛，摆明了就是在跟他打感情牌。
但他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顾清寄要是继续跟他硬刚，他也不介意真的打她一顿。
但顾清寄先低头示弱，他就会跟着心软。
顾清寄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再接再厉，继续往下说。
“我回了联邦继续给她做保镖，我们又在一起形影不离相处了两年半。”
“起初我也不相信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女生，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女生？”
“可由不得我挣扎反抗，我就是喜欢上了她，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
“我自觉不自觉地开始在乎她的一切，她往人群中一站，我的目光便不受控制，只停留在她身上。”
“她的一眸一笑，都牵动着我所有的情绪，她哭我就跟着心疼，她笑我就跟着开心。”
“我甚至觉得自己是疯了，真的是疯了，爱情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爱情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一句话，戳到顾清宥心中最软的地方，真不愧是他妹，知道往哪儿戳最容易让他心软。
“我表的白，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幸好，幸好她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我是越界的示爱者，是不理智的付出者，只要她对我好一分，我就愿意回报她十分，我就这么没出息。”
“可我真的好喜欢她，我顶着四方压力，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她身边。”
“我甚至想，只要她不触及到我的原则，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认了。”
“再后来，联邦内乱，她为了不牵扯到我，提了分手，我不同意，她就清除了我的记忆，把我送了回去。”
“我失去了记忆，可爱情不只是一种感觉，还是责任，是委身彼此、牺牲彼此、成就彼此的尊重。”
“我还是爱她，爱她的温柔与坚定，爱她的强大与善良，爱她的自信和风华，我爱她的一切。”
“我爱她，就像爱上了世界上另一个我，和我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我。”
顾清宥想起了盛安织永远游刃有余，永远镇定自若的风华，闭了闭眼。
顾清寄说的没错。
她们的性格方面有很多不同，甚至相反，可她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骨子里都是狂妄又轻慢的。
顾清寄抬眸，声音发着颤，语气却很平静，平静又难过：“哥，我真的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我也从来没想过为了爱情而背离国家和信仰，如果二者不可得兼，我再不舍得也会选择放弃爱情。”
“这还不够吗？还要我怎么做？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值得喜欢的人，为什么在一起这么难？”
顾清宥已经完全泄了气，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妹妹将家国信仰看得有多重要，认识她的人谁不看在眼里？
况且客观来说，她喜欢的那个姑娘确实很好，聪明漂亮，温柔善良，几乎集合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汇。
顾清寄第一次动心，就喜欢上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孩子，以后又怎么可能再对别人动心？
顾清宥叹了口气，抱了抱她，像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
“等出去后，你就带着盛小姐回家见见爸妈吧，如果爸妈接受不了，哥帮你们求情。”
她们还要面对世界上其他汹涌的狂风暴雨，作为大哥，他即使不是伞，也不该成为那风雨的一部分。
顾清寄绷直的肩背终于塌下，还有几分不敢置信：“哥你答应我们了？”
顾清宥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她明知故问，有些头疼：“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答应还有用吗？”
顾清寄看他半晌，突然笑了，伸手去勾他的脖子：“行了，别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跟你说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