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刚查完房出去,霍明城便拿着早餐进来了。
看病房里只有沈黎自己一个人,便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
沈黎惊讶道:“小琴昨天陪了我一晚上,我刚让她回去休息了,霍总怎么来了?”
他这一天天在自己眼前出现的是不是过于频繁了些。
霍明城将粥盛到瓷碗,又细心将小桌板支起来,“替我妈给你送早饭过来,她有事过不了,趁热喝吧。”
面前的海鲜粥冒着热气,香味扑鼻,沈黎的确胃里空空,但却吃不下。
“贺姨还真把你当跑腿的了,麻烦霍总跑一趟,谢谢,以后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
霍明城在一旁坐下来,阴沉着一张脸,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沈黎,发现她没有要吃的意思,问:“不合胃口吗?”
她一手拿着勺子在瓷碗里轻搅,一手放在脖子上,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嗓子依旧疼的厉害,丝毫没有胃口。
“没有,是我嗓子不舒服,吃东西很难受,不想吃。”
霍明城皱了皱眉,命令式的语气沉声道:“多少吃一点。”
沈黎有些诧异他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
仔细看发现他脸色并不好看,眼底有青黑色的印记,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靡,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并不像是单纯来送个早饭的。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沈黎想着。
“你是找我有事说吗?”葱白玉指捏着勺子的手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搅着碗里的粥。
霍明城骨节分明的手紧了紧,手里文件袋的一角捏的有些变形,“你先吃东西吧。”
左右也吃不下,沈黎干脆放下了勺子,正了正身子看向霍明城,“我这会实在吃不下,什么事你直说吧,你这样怪吓人的。”
霍明城幽深的眸子垂下,落在手中的文件袋上,思索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动作缓慢的打开牛皮纸袋。
“前几日我妈在收拾小羽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些东西,是关于你的。”
说着,一叠文件递到了沈黎面前。
关于她的东西?
沈黎心中一惊,难道是他和顾景程的协议,霍明羽留有备份被发现了?!
她只觉得脊背发凉,浑身血液凝固了一般,紧张的接过来,看到文件名称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只是一份保险,还好。
可就在她放下心头大石之后,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霍明羽在很早之前就给自己买了一份保险,翻到最后面一页,受益人一栏赫然写着沈黎的名字。
一开始的投保金额并不高,一年也就几千块,最开始的时间是他上大学的那一年,因为高中毕业的暑假,霍明羽开始去兼职,自己有了收入。
沈黎难以想象十八岁的小孩,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会想到给自己买保险,受益人一栏填的还是她。
看完了这份保单,沈黎惊的说不出话来,可接下来的这份文件更是让沈黎心中堵的喘不上来气。
一份遗嘱!霍明羽亲手写的医嘱!他的字迹沈黎认得。
前后写过两次,前面一份是在他确诊生病后的一个月,另一份的时间是不久前,可无论是哪一份,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他将自己名下所有的东西全部留给了沈黎。
从前他名下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回了霍家,霍家觉得这么些年亏欠了他,房子、车子、各种不动产都给他置办了,而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在他的遗嘱里全部都留给了沈黎。
“这小子是疯了吗?等我出院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不行,我现在就去!”
说着,沈黎已经拉开了被子,起身下了床。
一直静站在旁边没出声的霍明城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现在不在国内。”
沈黎疑惑的看着霍明城,等他继续说。
霍明城松开了拉着沈黎的手,转头看向了那碗还在冒热气的粥,“小羽的情况一直都不太好,怕家里人担心,他不让我说,昨天夜里病情突然恶化了,好不容易稳住了,这会已经在去m国的飞机上了。”
贺琦今早没过来,霍明城说的她有事是陪霍明羽去了m国,那粥也不是贺琦让送的。
“为什么不早说?”这消息来的太突然,沈黎一时间六神无主,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霍明城这时,忽的抬眸直视着沈黎的眼睛。
沈黎这时候才发现他的眼底充斥的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
那幽深的眸子里蕴含着过于复杂的情绪,沈黎看的心中一紧,直觉告诉她霍明城的话还没说完,重要的还在后面。
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腾而来,沈黎眨了眨眼睛,强忍着想哭的情绪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
“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对你提任何要求,但还是想自私的请你救救他。”
霍明城的语气带着哀求、痛苦、纠结···
复杂的让人只能感受到平静。
他这次没再从文件袋里拿出东西,而是直接将文件袋递到沈黎面前,由她自己决定是不是要打开。
沈黎喉间酸涩,吞了吞口水,但是感官仿佛早已麻木般,将那刀片喇嗓的不适感抛诸脑后。
她伸手颤抖又慌乱的去拿面前的文件袋,霍明城拿着文件袋的指尖却突然收紧,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后悔,想要拿回去。
沈黎却伸出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指尖,把东西抢了过去。
霍明羽到瞒了她多少事情,她必须要知道!
迅速看完了手里的全部东西,沈黎浑身的力气如同瞬间被抽干,几页薄薄的纸张在手里犹如有千斤重,她再也拿不稳,任由它们从指间滑落,散落一地掉在脚边。
沈黎双腿发软,往后踉跄几步撞到了床沿,若不是霍明城眼疾手快双手揽住她的肩膀,此刻她已经跌坐在地上。
原本强忍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从眼眶涌了出来。
她双手死死的抓住了霍明城的胳膊,看着他一个劲的摇头,带着哭腔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怎么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