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本想着去往当城县最大的酒楼,用最好的酒席宴请七圣人和这位蛮横的姑娘,以彰显诚意,化解误会。
可老人却执意不去,说自己一介方外人士,不喜欢尘世纷扰。
闲逛在山间,看到一幢主体早已全部完成,就差家具装饰的房舍后,老人抬手一指,笑呵呵道:“就这里了,我看很好!”
王泽感到羞愧,在这种地方请人喝酒,多少寒碜了点。
老人却毫不在意,抬头看向天边,笑呵呵道:“无妨,现在还有时间,你赶紧去打酒,要好酒,菜无所谓,只要有花生豆就能算酒宴!别耽误咱晚上痛饮。”
王泽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后,阴神脱体而出,继续陪着老人在山中闲游,本体却奔赴当城而去。
各家酒楼的名菜食盒,最有名的卤肉,姑娘孩子们都爱吃的糕点,当城有名的吃食,碗筷酒具……只要他能想到的都买了,就差从群芳楼带几个姑娘上山了。
本想着用当城最好的陈酿将紫皮葫芦打满,可整整装了三十几大坛,百十来斤酒,仍不见满,他这才作罢。
所有购置的东西,他都趁人不注意时,装入有容物中,然后回往贪枢山。
上山时,正值傍晚工匠们收工下山,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
“山主,刚刚你不是还在山上吗?怎么现在又……”
“有条小路可以快速下山,你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王泽糊弄一句,迅速跑上山,然后阴神归体,正准备一件件将购置来的东西拿出,老人连忙摇手,道:“不要放在外面,我们说好今晚要在那幢房中畅饮的。”
说着,老人扬起袍袖冲着房子所在方向挥动一下,瞬息间,房子内外模样大变。
朱漆雕梁,贴金彩绘,一下子富丽堂皇起来。
千下合末还有浅秀各个都是惊喜不已,欢跃跑进房中,只有那位姑娘,冷眼一瞥,冷淡一声:“大惊小怪!”
“山主少爷,你快来看,连家具都有了!”
合末从房门探出头来喊了一声,王泽也冲了进去,老人和姑娘随后迈步走入。
房中设施,竟一应俱全,桌椅床榻,几案屏风,还有几盏落地烛台,罩着灯罩,已经点燃。
王泽惊诧不已,“老先生,这就是障眼法吗?”
老人还未开口,一旁的姑娘立刻嘲讽起来。
“什么障眼法,那种三阳境就能施展的末流术法,我师父怎屑于用?这是圣人手段,御动五行,随心重组,致使其成为崭新物品,都是真实的存在,只有大法力才能一蹴而就!你说的那种障眼法,随便一个两仪明真境修士运法于双眼,立刻就会看穿了。”
虽然姑娘的态度恶劣,王泽却毫不在意,由衷赞叹起来。
“圣人手段果真是匪夷所思!”
老先生却抚掌而笑,露出一副迫不及待之色,“这都不重要,诸位都落座,咱们可以开始酒宴了!哈哈哈……”
王泽当即点头,“好的老圣人,尝尝我们当城县的风味如何!”
他开始一件件从有容物中往外拿东西,浅秀、合末和千下也都帮忙摆放,一张硕大的桌子竟然盛放不下。
老人端坐桌前,看着满满一桌子菜,闻着飘向的酒气,眼中都已经冒出了金光。
“你小子,很有诚意,先前那一剑,我原谅你一半了,来,先走一个!”
他端起酒杯,直接倒进了嘴里,一边吧唧一边细细品味,然后大叫一声:“好!至少二十年的陈酿!”
王泽赶紧再给老人满上,“只要老圣人觉得还顺口就好!”
“顺口,这东西最顺口了!”
老人又饮一杯,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说:“小子,你是不知道,已经不知多少天了,我们两个天天钻在深山里面,风餐露宿,实在馋了,我就让徒儿给我烤一只野味,谁知道……这把我给吃的……”
他摇了摇手,“不提了,提起来伤心难过!”
然后,大口夹菜,大口喝酒。
在王泽的示意之下,大家纷纷向老人敬酒,说着各种奉承恭维的话语,老人喝的开心,也吃的开心。
姑娘却一直阴沉着脸,充满幽怨,一句话不说,也根本不动筷子。
王泽看见后,主动举杯相敬。
“姑娘,我敬你一杯薄酒,咱们的误会就此化解!”
姑娘只是翻个白眼,作为回应。
王泽并不生气,“我先干为敬!”然后一口饮下。
姑娘冷哼一身,竟然起身便走,
这样的态度,令千下、合末还有浅秀,都很愤怒。
自家山主都诚心敬酒了,居然依旧不识抬举,若不是王泽事先就有过交代,还有数次心声传语,让他们保持礼貌的笑容,不要冲动,他们早就跳起来与之理论了。
“妍儿,坐下,不得这般任性!”
老人一句话,令已经走出去数步的姑娘极不情愿的再次坐回到位置上。
她怒视王泽,咬牙切齿。
王泽却越发笑的开心,这令姑娘更为生气。
王泽目的达到,心满意足,转头继续向老人敬酒。
这时,心湖间响起女子的心声传语:“你这个下流无耻的混蛋,总有一天我要打得你跪地求饶!”
王泽也以心声回应:“姑娘,我诚心致歉,请你不要生气,因为你生气的时候,实在太丑了!”
“你……”女子眼中射出杀机,差点就要起身动手,却被老人飘去的目光按住。
“这是我唯一的弟子,叫做苏妍,从小就跟着我,所以娇惯了些,不过为人还算正直良善,尤其尊师重道,大家就看在老朽的面上,莫要见怪,她不胜酒力,让她和大家意思一下,也算是相识一场!”
王泽闻言带头起身举杯,“贪枢山王泽。”
然后合末起身,“贪枢山合末。”
“贪枢山浅秀!”
“贪枢山千下!”
“敬苏妍姑娘!”
大家共同举杯,先干为敬。
苏妍始终置之不理,却见师父目光灼灼,这才极为勉强的端起酒杯,在嘴边蹭了一下,根本没有真的喝下。
这都不重要,对王泽而言,主要还是陪老圣人喝得尽兴。
此后,大家和老人推杯换盏,极尽溢美之辞,喝得昏天黑地,极是淋漓畅快,在没有人去搭理苏妍。
即便王泽心湖之中,不时就会响起苏妍的心声传语,不断地骂这王泽下流无耻之类的话语,王泽也只当没有听到。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后半夜。
喝得王泽和老人都开始称兄道弟了,偶尔喊出一声尊称,也不是七圣人,而是酒圣人,老人不怒反喜,紧紧握着王泽的手,说:“好兄弟!这个称呼大善,以后就这么喊!”
王泽也终于了解到,老圣人原名羿期,天下九宗之一,嵘州天脉宗老祖,因修为、身份皆足够高,被修行界尊称为“期圣人”逐渐又传为“七圣人”。
他带着唯一弟子苏妍之所以会到此地,游荡于山野之间,全因苏妍虽然修行资质颇高,却在成为剑修这一方向上,先天略有不足,需集齐万山之土,然后用明离精火炼铸成珠,再将珠子炼化为本命物,方可补全不足,成为一名真正的剑修。
收集万山土,并不是随便选一万座山,必须灵韵充沛,与风水气运相合的山才行,采集时也很繁琐,并不容易。
而王泽名下的七座山头,连同孤山,正好都是适宜采攫万山土的地方,所以他们会在这里待上至少八天,每天只能从一座山上采土。
王泽一听,当即强力邀请老圣人就在贪枢山住下,他愿意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待,保证尽兴。
老人酒兴正浓,当即便答应下来。
王泽心里乐开了花。
冰魄山不是想来找麻烦吗?
至少在这些天内,有老圣人坐镇,他不用担心了。
再过三天就到了与孤山的约定之期,说不定因为老圣人的存在,一切也都会变得顺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