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岳阳王一觉醒来便收到了西南全军覆没的消息,他一个踉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之后便一直在不停地喃喃自语。
“不可能!怎么可能?皇上明明已经......不对,是当年在背地里助他登位之人做的!鬼茫军不是皇上的,是他的!那人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岳阳王顿感头皮发麻,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中。
也不对,那人的本事了得,轩辕郎靠他上位不可能事后不善待那人。
可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轩辕郎登位后似乎并没有厚待任何一个人,前朝后宫只有慧贵妃因着阿瑾的缘故得了盛宠。
但是慧贵妃的娘家人里并没有特别出挑的。
轩辕郎总不能是因为忌惮,已经暗中将扶持他上位之人处死了吧?
岳阳王思来想去又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小,他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管家,厉声问道:“本王让阿木查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吗?”
管家苟着身子不敢动弹半分,至于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真实。
“刚传来的消息,说十八年前的人是翰林院侍讲林宇,但那人老奴之前也调查过,不像是有那等本事之人,仅去了一趟泞州,回来就断了右臂,因着有太子作保,皇上才没有深究。”
不怪管家觉得林宇窝囊,实在是他这些年身处京城,默默无闻,若不是他的女儿有本事,提前勾搭上了太子,那泞州之事也轮不到他去做临时监当。
皇上给了他那样大的权力,他却不知道利用,硬生生地让旁人弄断了自己的一条胳膊。
也就是泞州的事情林宇办得还算利索,不仅重修了堤坝,还把泞州腐败一事查得“水落石出”。
否则,皇上怕是要亲自骂他一句“窝囊”的。
至于具体在泞州发生了什么事情,管家知道的并不多,他只是尽职尽责地将自己调查的结果讲给岳阳王听,并颤颤巍巍地讲了一些自己的猜测。
“王爷,古往今来,哪个辅佐帝王之人最终不是权势滔天,偏偏林宇在翰林院侍讲的位置上十来年不曾挪窝,老奴私心以为这个消息怕是皇上故意放出来迷惑咱们的。”
但话又说回来,之前的中秋宫宴上,沈柔儿状告林宇纵女行凶,皇上当时分明是在袒护林府,可不知为何弄到最后又将沈柔儿无罪释放......
总之,关于皇上对林府的太子忽好忽坏,真真假假,让人难以辨别。
“林宇?”岳阳王一根手指在身边的桌子上轻轻地敲击着,同时又拧着眉认真地思索着,“这人的名字听起来格外熟悉,本王好似认识这个人。”
这是岳阳王第二次听到林宇的名字。
至于第一次,自然是通过苏闽得知的。
在泞州时,苏闽为防止林宇查出那里的真相,暗中策划了一切,只不过最终因着太子的及时赶到,让他躲过了一劫。
按照苏闽当时的说法,那个叫林宇的人除了会娇惯女儿之外,没有多大的本事。
岳阳王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把林宇真正放在心上,可如今听管家再一次提及,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
只是他回京时间不长,林宇官职又低,他还从未有机会跟那人正面碰上。
岳阳王正在思索着林宇是襄助轩辕郎登位之人的可能性,哪知管家已经有了想法。
“若是林宇当真十分重要,王爷十八年前应该见过才对,老奴这就命人把他的模样画下来,以便王爷能更容易地辨认出来。”
岳阳王不置可否,依旧沉浸在他自己的回忆当中。
十八年前的轩辕郎随性,贪玩,除了不沾政事以外,样样都感兴趣,甚至还跟王大学士家的姑娘私定终身。
结果被先皇得知,误以为王氏一族跟身为皇子的轩辕郎暗中勾结,一气之下便下旨灭了王氏满门。
当时,他也是在其中出了力的。
谁让王氏一族不识好歹,拒绝岳阳王府的拉拢呢。
他犹记得王氏一族被灭时,疯魔的不止轩辕郎,似乎还有一个跟他经常混在一起的少年,叫阿宇......
阿宇?林宇!
原来是他!
一朝成名的状元郎,但入朝之后表现得平平无奇,没过几年就被新的状元郎替代,从此默默无闻。
管家正准备出去找人画像,却突然被岳阳王叫住:“你可知林宇的夫人是哪家女子?”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林宇当时娶的也是王氏之女,不过是旁支,在族中没什么影响,因此并没有人多少人在意。
而他突然想起来此事也不过是因为在轩辕郎有时候会把“阿宇”挂在嘴边罢了。
管家摇摇头:“不知道,林宇的夫人深居简出,甚少有人跟她有过接触,查起来怕是要耽误些时日,王爷若是需要,老奴这就命人去办。”
岳阳王点点头,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他不能大意,若林宇真是轩辕郎背后之人,他得在轩辕郎和林宇察觉之前先发制人。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管家便把林宇的画像送到了岳阳王的眼前,同时还有一道皇上的口谕。
管家:“王爷,皇上传话说龙体欠安,特命在京的四品以上官员明日一早进宫见驾。”
说罢,管家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据说,皇上准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立遗嘱.....”
“当真?”岳阳王还没来得及展开手中的画像,猛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有些坐不住。
他“唰”地直起身子,一脸地不可置信:“消息可靠吗?别又是皇上和那人搞出来的障眼法,故意引诱本王上当。”
虽说此刻屋中并没有多余的人在,但管家还是谨慎地朝着四周看了又看,之后朝着岳阳王靠近了一些,用着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据说是慧贵妃亲自动手了......”
“呵呵,她倒是野心不小。”
岳阳王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让管家把慧贵妃最近的举动详细地说给自己听。
管家后退一步,将所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道出:“阿木说是德妃娘娘在背后撺掇......”
如今的皇宫里,成了二皇子一家独大的局面,慧贵妃自然是喜闻乐见,又变成了从前不爱管事的模样。
但其他嫔妃担忧皇上身体,时不时地还要去流华宫坐一坐,寄希望于慧贵妃在二皇子登位之后,还能像从前那般善待她们。
这日,德妃似乎有话想跟慧贵妃讲,故意留到了最后。
慧贵妃跟德妃之间并无多少龃龉,但架不住德妃生的也是儿子,在如今这个关键的节点,慧贵妃看她多少有些不顺眼。
“妹妹这是稀罕上了本宫的流华宫?近日来的也太过勤快了些。”
德妃一身中规中矩的打扮,听闻慧贵妃这般问,淡淡地笑笑:“姐姐说笑了,不过是一晃十八年过去了,妹妹无端想起咱们姐妹初见时的场景,总是愿意跟姐姐再多待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