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月本来存了尹珞珞是借口身子不好才让自己入宫相伴读心思,不想竟是事实。
速来。
危。
不过三个字,苏绾月就能想到尹珞珞现在的处境有多难。
聂景易说道:“我觉得你于中秋家宴入宫,并不是个好决定。”
“圣上虽然贤明,却子嗣单薄,膝下不过两个皇子,大皇子是异族血脉,二皇子生母身份卑微,两年前已经离世,再加之资质平平,并不受宠,因此珞婕妤的这个孩子,倍受期待。”
“......”苏绾月沉默良久,心中暗自思忖。
她曾经听闻旁人谈起过这样一件事:备受宠爱的郑妃,几年前身怀六甲,却不幸因为误食有毒的点心而流产。
听到这个消息时,苏绾月不禁心生疑惑。
郑妃向来飞扬跋扈,怀孕之后更是有多位太医贴身侍候,对于哪些食物不宜食用理应心知肚明。
再者,整个宫殿的人都知晓郑妃有身孕之事,那么那道有毒的点心怎会被送到她的宫中?
她又怎会毫无戒心地吃下呢?
想到此处,苏绾月不由得感叹,连郑妃这样得宠的妃子都会遭遇此等不测,更何况其他普通的嫔妃呢。
而后宫之中怀有身孕的女子,时常会发生各种意外,但无一例外,最终的结局几乎都是小产。
若是将这些统统归咎于意外,恐怕难以令人信服,简直就是把众人当成傻瓜一般愚弄。
聂景易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苏绾月说道:“若你入宫陪伴珞婕妤,那也等于是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啊!”
然而,苏绾月只是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又怎样呢?自从母亲去世后,家对于我来说早已不再安全,反而处处充满危机,但珞珞却不同。”
说到这里,苏绾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仿佛想起了与尹珞珞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珞珞比我小上两岁,一直把我当亲姐姐,有什么好东西全都想着我,妆台上的珍珠钗,安睡用的珍珠丸,都是珞珞送给我的。我被人欺负了,她会第一个冲上去帮我出气。”
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苏绾月抬手拭去。
“至亲至爱的人会算计我,但珞珞不会,母亲去世后,我在苏府举步维艰,就连父亲都偏帮林氏母女,当着下人的面让我没脸。”
那是苏绾月重生以来,最难的时候。
最亲的父亲偏心其他人,她只能以身入局,用伤害自己获取别人的同情,健康、名声、感情乃至于她的一切,都成了赌桌上的筹码。
但尹珞珞不一样。
“珞珞知道我被欺负,见到赵元容第一面,就是揍了她一顿。她是尹家最受宠的孩子,虽然有些小任性,在外却也是闺秀该有的样子,可那天她全然不顾身份,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就为了帮我出气。”
想到当时混乱的样子,还有尹珞珞偷偷向她露出的得意的小表情,苏绾月不自觉笑了起来,可随即,笑容又冷了下去。
“父亲得知后的第一反应是将过错推到我身上,她却不由分说的帮我,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妹,我不许任何人害她。”
“我没想到珞珞会入宫,如今她有难,我更不会袖手旁观。”
聂景易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定要事事小心,若是有难处,可以找我。”
时候不早了,聂景易起身想要离开,想到什么又转身回到了苏绾月面前。
“小逸若是再来找你,对你不敬,你不必对他客气,他最怕的就是被困在家里,不能出来示人。”
笑着目送聂景易离开,苏绾月心中已经出现了如何应对聂景逸的方法。
桌上的银汤面已经有些凉了,听荷本想拿下去热热,苏绾月却就这么吃了下去。
一夜过去,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
苏绾月早早就醒来了,她坐在床上,眼神有些疲惫地看着窗外。
“尸体送去赵家了吧?他们那边有什么说法?”
一旁的青叶轻声回答道:“赵家人说,林姨娘如今已是苏府之人,和他们再无关系。所以,这具尸体还请小姐您自行处置。”
说到这里,青叶顿了一下,声音略微低沉了些:“而那个赵元容,他们只用一卷破草席裹住她的尸首,趁着夜色将其拖到了乱葬岗。\"
苏绾月听后,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多意外。
“既然如此,那就把林姨娘的尸体也一并送到乱葬岗去吧。”
她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苏绾月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说道:“把书房架子最上面的那几本医书拿来。”
苏绾月虽然擅长琴棋书画和针织女工,但在医术方面却极少沾染。
如今,尹珞珞有了身孕,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太医在宫中多年,可以是任何人的眼线,有些时候并不值得信任。
她能入宫,本就是破例而为,再带一个大夫,那确实不可能了。
苏绾月只有趁着这些日子,自己读些医书,学习妇人有孕时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和其应对方法,以备不时之需。
日子一天天的逝去。
中秋家宴的前一晚,苏绾月正在清点要带的东西。
青叶来报:“小侯爷到了。”
苏绾月看着手中的单子,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青叶,听荷,你们将我前些日子得的那些胭脂拿来。”
她们离去后,男人一把夺走苏绾月手中的单子。
“这么一心为别人,倒不像你了。”
苏绾月也不恼,将面前的盒子打开,检查里面的东西是否完好。
“怎么这次是晚上出来,还学上你兄长了。”
聂景逸脸色一僵,他已经从兄长口中得知,面前这个女子猜出了他们身份。
“苏绾月,你这么聪明,不如你说说我与兄长谁更好?”
苏绾月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觉得你兄长更好。”
聂景逸脸色一冷。
“你和他们一样,都觉得兄长比我强,就因为他身体康健,可以在战场上为武安侯府赢得荣耀和尊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