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者闻言,微启双眼,继而捻须长叹。
“如此说来,汝这铁砧般的酥胸,莫非是为了拉弓不受阻碍,故而如此平坦坚硬乎?”
“铁砧?”
“扁而坚硬。”
“汝……!”
刹那之间,小精灵弓手气血上涌,其白皙脸颊转瞬赤如丹枫,满面羞愠之色。
彼起身撞响椅背,手按圆桌,向前探身曰:
“何等无礼!矿者尚且,此、嗯——”
小精灵弓手身躯前倾,口中嗫嚅难言。
双耳摆荡,指尖凌空虚点。
“对、对矣!君之腹,观其鼓胀如罄!”
“此乃健硕也。于矿者而言,如此更佳。”
矿者意味深长地停顿,斜睨小精灵弓手,视线分明落于其胸前。
小精灵弓手察觉此态,双手环抱胸前,故意冷哼一声,显现出不满之情。
“果不其然,矿者之美学标准实有问题焉!”
“然山人颇喜购我等精工之作也。”
“有何企图焉?”
二人喧嚣不止,引来酒馆内众人瞩目。自古以来种族间的小小纷争,引得众酒客侧目。
不久,酒客们的兴趣转向竞猜,有人曰:“我赌矿者五枚银元,彼赌山人一枚金币,姑娘教训教训那老头如何?”
亚龙人佛头深深叹息,摇头,旋即发出尖锐的嘘声。其爬行动物捕猎之威势,使得两位旅者噤若寒蝉。亚龙人佛头点头示意:
“嗯,如此便好矣。”
§
马车隐没于夜幕之下,穿过城门。
今时今日,非若是旅者,多半结伴商队出行更为安全。
然三人时不我待,诸般事宜皆需妥协。
一辆经改造之载货马车,品质非上乘,且马匹亦仅属中下之选。
执鞭驾驭者,乃矿者道人与亚龙人佛头。
小精灵弓手携弓佩矢,警戒四方苍穹。
对于矿者道人而言,此情此景殊为不如意。
无论是马匹、马车抑或是驾驭技艺,皆向往最为上乘之选。
奈何盘缠有限,时间亦紧迫,只好屈就现状。
“何况缓行徐驱,尤为不便。”
“途中未能更换骏马,亦实无奈之举。”
驭台上,亚龙人佛头坐于一侧,小心留意周遭动静,答曰:
“况若策马急奔招惹路途贼寇,更为棘手,如此倒也更快抵达。”
“贼寇乎?”
小精灵弓手将长耳倾向驭台,疑惑微偏首。
“即强盗匪类是也。”
“啊哈……”
闻此解释,其秀丽面庞上双眉紧蹙,显露出不愿闻听的表情。
矿者道人眼角余光捕捉到她毫无掩饰的情绪流露,不禁抱怨不已。
“都市之内赖有巾帼英雄治理得以安宁,一旦涉足旷野,则境况迥异。”
“远离至高神圣殿堂,邪魅魍魉趁虚而入,早晚之事耳。”
“天神庇佑不在,然铸铁与钢铁之神,仅赐予人间勇战之心矣。”
矿者道人心中默念对天神之祈愿。
伟大之钢铁神只啊。
随之摆出无可奈何之态,摇头言道:
“我实难安心,恐山人女子临危之时,双腿颤抖也。”
“唔……!”
山人之长耳,岂能错过这番贬低之词。
“拭目以待!届时必你会对我感激涕零!”
“好好好,我便暂不寄予厚望矣。”
小精灵弓手悻悻然哼了一声,负气般仰卧车上。
矿者道人也随之抬头仰望星空。
天上星辰闪烁,两个月亮高悬。
犹如镶嵌在黑天鹅绒上的璀璨宝石,其中翠绿如墨的月亮,熠熠生辉,凛冽异常。
夏日渐近,空气中透着湿润,呼吸亦觉沉闷。
“若能偶有凉风吹拂,倒是幸事。”
对此感言,矿者道人虽未出口应和,心中却共鸣不已。
车队行至一处仿佛曾为村落的废墟,情景突变。
阴森房屋残骸在月光下映出诡异阴影,沿大道延展而去。
此乃白日里亦使人感到荒芜寂寥,草木丛生、人迹罕至的废弃村舍遗迹。
至夜晚,倘若有食尸鬼或幽魂出没,亦不足为奇……
“呜,咦?”
小精灵弓手发出奇异之声。
回首观之,只见她正嗅闻不止。
“何事惊愕?莫非闻得花香乎?”
“休得胡言。非花香也,乃一股奇特之气……”
她扇动手掌,面露疑惑,四下探寻。
“难言其臭,亦非刺激,然无风而气犹存……”
“……硫磺矣。”
“硫磺?此即硫磺乎?”
“详言之,乃混有硫磺之热气特有的异味。”
三人闻此,瞬时沉默,各自吞咽口水,神情紧张。小精灵弓手指向天空。
“上方!”
空中出现一物,非生命体貌,似是由肉块模仿人形昆虫制作而成的机械造物。
外表鲜红如血,尖锐头部如戴帽,名唤红帽鬼,乃下级魔神,数量二只,此刻相遇于途。
“来矣!”
矿者道人大喝一声,猛甩缰绳,催促马匹加速。
马匹感知到来自异界的气息,恐惧之下嘶鸣不已。
原本缓慢的车轮随即飞速旋转,马车疾驰而出。
“还请再增马力……不,缰绳交予老夫,尔等亟需准备施法!”
“遵命!”
矿者道人将缰绳抛给亚龙人佛头,自己滚至货台之后,同时不忘抓紧肩带上装满催化剂的布袋,以防跌落。
“真不能摆脱它们乎?”
小精灵弓手一面拉紧弓弦搭箭,一面舔舐嘴唇问道。
“不论能否逃脱。”
“此举恐泄露行踪。”
亚龙人佛头重重点头,语气平静如同谈论日常餐食。
“盼能一并诛除。”
魔神显然亦抱有同样意图。
其中一头魔神发出尖啸,自天而降,直逼马车。
某人言及“先攻已定”之际,木屑飞扬四散。
邪魔从后方超车,挥动镰刀般的钩爪猛烈击向马车。
“呀,嗬……!”
矿者道人一边拂去沾染胡子的木屑,一边大声喝止。
“倘马车受损,我必受罪责难逃!”
“马匹有老朽守护,汝等亟需对策……!”
二人议论未休,新一轮攻势已自天而降。
乃翼折之势,小精灵弓手瞠目视此背负明月之击。
其长耳频颤,洞察风向,拉紧弓弦吱吱作响。
“恶畜……!”
“AAARREmmEERRRRR!?!?”
紧接着传来世间罕闻之哀嚎,实乃小精灵弓手觑准时机射出一箭所致。
魔神之手被箭矢钉在马车上,奋力挥动钩爪撕扯货台木板。
“丑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