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儿回头仔细一想,他说得也没错。自己和他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竹林初识到现在,这一路走来,他一直很尊重自己,虽然有时他有点令人昏头,不太醒目的样子,但总算是一个正人君子。想及此,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低着头,半晌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好。想起来韩铁,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再次见到他,他属实伤透了她的心。她昨天原本想着从那以后,再也不欠他一丝一毫的人情,所以昨天才会冒着跌入水中的风险,凌空劈出那一掌,以此来挣脱韩铁伸出来帮她的手。
夏无痕见她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流泪,心下十分不忍,便道:“你若如此不愿见我,我便陪你到一个安全的所在,等确定你安全之后,我便离开即可,你别哭了,你身子不好,才刚好些。我们去找找这附近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还有,你大病初愈,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些,病也会好得快些。”
冷雪儿便依言在他的搀扶下找到一户农家,用一根发簪换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干粮。
夏无痕请了那农妇帮忙熬了些热汤端了上来,他盛给冷雪儿吃。冷雪儿此时又毒伤发作,膝盖疼得厉害,身上犯冷,那犹如万箭穿心的痛楚,让冷雪儿恨不得叫夏无痕给自己一刀,让自己痛快地了结。“夏无痕,你去拿一把刀,杀了我!”
夏无痕听了,又急又忧,“雪儿,你忍着点,我带你去找大夫!”说着,他弯下腰来,将冷雪儿背在自己背上,问那家户人家:“这里的郎中住在什么地方?离这儿有多远?”
那农夫说:“他就住在后面的山上,我带你去!”那个郎中倒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老实人,他刚好最拿手就是一副止疼的好膏药,但是治标不治本。他先让夏无痕帮冷雪儿敷上膏药,然后说:“这药,只能就急用一用,用的法子亦算得上以毒攻毒,长期的话是没有什么效果的,她这病,你还是要带她去黄一针黄大夫那儿去!”
所幸这黄一针原来离这个村落并不太远,那夏无痕就仍将冷雪儿背着,沿着山路再上爬,累得他气喘吁吁的,终于才找到了黄一针自己搭的那个在山上的石头做的房子前。而此时的冷雪儿已然陷入了昏迷状态。
一个采药的小童子刚好从外头回来,看到这种情形,已知是来求医的,忙喊黄一针出来看诊,那黄一针乍一见到居然是夏无痕背着冷雪儿,吃惊不小,惊呼道:“教主!”那夏无痕哪里还顾得上跟他客套,已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我这位朋友受了伤,又中了毒,求你施救!”“请起请起!公子快快请起!”那黄一针忙伸手将夏无痕扶起来:“快将她放在榻上!”黄一针切脉良久,又是摇头又是迟疑,他这样一言不发,又这样的表情,夏无痕就更担心了。
“奇怪!奇怪!她明明毒气攻心,内力散尽,却不知有什么护住了她的心脉,如果是这样,倒还有得救!”黄一针开了一张药方,让那小童子照方去抓药煎药,夏无痕也略微懂点药理,一看上面俱都是大黄生地这样的以毒攻毒的草药,不由问:“大夫!这些药能行吗?她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
“她如今这种情况,也只能兵行诡道,以毒攻毒了,我虽不知到底是什么替她护住了心脉,但很明显,经过这一番波折,她的毒药到底是被清除了许多,我这剂药方服下去,不出三天,余毒再清理出来的话,她就基本大好了,公子不必忧心!”夏无痕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
夜已深了,夏无痕就这样趴在床边睡着了。
冷雪儿醒来时,看到趴睡在床沿边的他,知他定然又是一宵没有睡,守着自己,她摸了下自己的胸口,感觉身上利索清爽了松快了不少,疗想定是他找到了好的医师,帮自己清除了体内的毒。她这里正自己沉思着,外面却传来了吵闹声。
黄一针就在这时推开门进来,一把推醒夏无痕:“公子!你快带着教主从后门走!后门有条地道直通水道,那里常年都有一艘小艇,你们快走!天星宫的人来了!”夏无痕当即将冷雪儿扶起来,随黄一针行到后院,来到书房,然后打开床板,便出现了一个地道口,“快走!”黄一针催促道。“那你呢?”夏无痕抱起冷雪儿,冷雪儿说:“不如你随我们一道走吧!”
这时外面的声音已越来越大了:“黄一针!你再不滚出来,我们就冲进来了!一把火把你这屋子给烧了!”
‘来不及了!我再不出去,我们就一个也走不了了!”
“教主,这是你的药!”黄一针一边将手中的瓷瓶塞到冷雪儿手中,一边推着夏无痕快点离开。他在夏无痕身后动手把那个秘道入口给盖上了。床,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夏无痕也只好抱着冷雪儿一直往前走。冷雪儿经过这一折腾,已经是浑身无力,不得已,只能靠在他怀里,任他抱着自己,见他累得气喘吁吁,便道:“你放我下来歇一会吧!”
夏无痕咬咬牙道:“不歇了,黄大夫也不知道能抵挡多久,如果那些人最终还是发现了地道入口,我们就出不去了!雪儿,抱紧我,我们出了这条地道上了船就好了!”冷雪儿见他已是精疲力尽,强弩之末状态,还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眼眶红了,突然就莫名伤感起来:“我平日那样对你,你为什么却对我如此之好?你不如放下我,一个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