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六公主果然非同一般,身上只发出并不浓烈的气息,然气息之浑厚与威压,竟比叶丰还要更胜一筹。
叶丰挠挠鼻尖,笑道:“原来是公主殿下,你的话有点可笑。你介怀不介怀重要吗?”
六公主冷笑道:“你会知道重要不重要的。”
叶丰却哈哈一笑,忽然散去全身气势,这操作倒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只盯着他,看他凭栏伸长脖子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娘咧。说书的不靠谱啊!这个时候,应该有高人过来救场才对,哪有什么狗屁高人?”
众人闻言,甚是无语,就算有高人,难道还能闯入皇家别苑不成?这小子究竟是故意的还是装傻?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突然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听说你在找救场的高人,你看我够高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顿时令不少人震惊,他们循声看去,却见放果品酒水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个侍女。
那侍女靠在栏杆上,手拿一壶酒,高高举起往嘴里倒着,很是自在随意。
众多少年公子却是哈哈大笑。
“宫女?竟也敢自称高人。”
“小子,你找的高人到了,真的很高呢。”
六公主却是不敢大意,倒不是她看出了侍女的不凡,而是在她眼中侍女周身俨然有一层迷雾,与她仿佛身处两个时空。
更让她不敢大意的是,她竟然没有察觉侍女是何时出现的!
要知道她可是血气境炼气士,相当于宗师武者,筑基境修仙者,能够避过她的耳目且接近她身边,说明那侍女至少也要高她一两个境界。
“敢问前辈是哪方高人?”六公主恭敬的问道。
那侍女却是看也不看公主,只向叶丰道:“怎么?不认识了?你认识很多仙师吗?”
这句话说出来,叶丰才忍不住高呼:“卧槽!是你?”
他快步来到侍女身边,仔细盯着那张脸细看,侍女一脸嫌弃道:“你看什么呢?”
“这么精致的面皮,不会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吧?”
叶丰不客气的伸手捏住了侍女的脸,侍女很是不耐烦的打掉他的手。
“我什么身份?会用人皮面具那么恶心的东西?”
叶丰问:“你早来了?”
“刚到。来早了还是晚了?”
叶丰笑道:“不早不晚,刚刚好。人家的地盘,流血不吉利。”
侍女笑道:“你是说我妨碍你杀人了?”
“杀个毛啊,这位公主殿下修为高,打不过。”
“打不过还敢那么嚣张,干脆我不管你,让你死这里算了。”
“打不过和跑不掉是两回事。实在不行,我可以无所顾忌,不放我走我就杀人呗,她总不能看着我杀这群小朋友吧?”
六公主心头一震,难怪叶丰敢如此猖狂,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比叶丰高出一个境界,镇压他不在话下,但若果真如叶丰所说,打不过便逃跑,她一时间也真未必能够将其抓住。
便是能抓住又如何?
此处有那么多的少爷小姐,大多都是普通人,便是有修为,也不过是后天武者而已,那后天武者在先天九品手里,未必就如一只鸡。
如叶丰所言,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抓和杀,但她呢?她可以不顾忌那些少爷小姐的性命吗?
侍女话锋一转,不再提打还是跑的问题,竟笑嘻嘻的问:“怎么样?公主真的丑吗?”
“不丑,漂亮。”叶丰倒是实话实说。
“和子初比,谁更漂亮?”
“这可就不好说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爱谁谁就更漂亮。”
“谁是萝卜?谁是青菜?你爱萝卜?还是青菜?”
这话是大庭广众之下说得的吗?
叶丰无奈的道:“我爱吃肉行不行?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胡说八道容易挨揍。”
“谁揍我?你吗?”侍女笑问道。
“要是打得过你,我早就揍你了。”
“那我走了。”侍女作势要走。
“别啊!”叶丰一把拉住她道:“带我一起走呗,你忍心看我在这里被人家欺负?我请你喝酒行不行?”
侍女笑道:“行,跟我走吧。”
叶丰愕然道:“你不打算带我一起飞?”
侍女白他一眼,道:“我慢着点,你快着点。”
两人自始至终都旁若无人的聊着,实在太目中无人了!
莺歌都快要崩溃了:这里都是皇都有身份的少爷小姐,骂他们可能还有办法摆平,可拿他们不当人,那就不好摆平了。
“完了完了,叶公子可是把人都得罪彻底了。”莺歌差点说了出来。
侍女把酒壶扔到桌子上,越过栏杆,一步走上天空,悬空而立,回头对叶丰说道:“我在天上飞,你在地上追。”
叶丰大喝一声:“等一下!”他目光扫过放酒水的桌面,把最大的酒坛抱在怀中,对那六公主笑道:“多谢公主厚赐。”
正要纵身去追侍女,却看到莺歌俏生生站在那里。
莺歌是魁家侍女,这里的人未必敢对她如何,但把她留在这里,她肯定会平添一段不好受的经历。
想到这里,他把酒坛和点心都给了莺歌,莺歌眉头微皱,这玩意挺重的。
好在叶丰动作很快,他一把将莺歌横抱起来,脚下一动,瞬间便出现在十丈之外的假山上,轻点借力,霎时脱离了众人视线。
侍女道:“臭小子,想和我比谁快呀?”
六公主阴沉着脸看着叶丰和侍女消失的方向。
“天罡,九斗步!果然……”
皇都外城,有连绵低矮土丘,最高处不过百余丈,那里有一棵大柳树。
柳树下有祭台,柳树枝条上挂着许多红色的布袋。
叶丰带着莺歌跑到这里的时候,侍女正站在树下,手按树干,似在低吟。
“用不着跑这么远吧?累死我了。”
叶丰放下莺歌,气喘吁吁的说道,莺歌更惨,她何曾这般快过?此时只觉得腹内翻滚,有点恶心想吐。
侍女道:“这棵树也算是我老朋友了。”
“你以前来过天魁皇都?”叶丰问道。
侍女笑道:“快三十年了。这棵树原本是幡杆子,我见它发芽了,而当时马上就是寒冬,我不忍它就此死去,便在它的身上刻了一个法阵。没想到过去那么多年,它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有成神的趋势了。”
“啊!”莺歌惊呼一声。
皇都谁人不知这棵冬天不落叶的柳树?
老百姓早已将此树当成神仙供奉,甚至还定了二月初八为柳神节。
每年二三月,都会有很多人来此祭拜、许愿,莺歌也曾跟着魁家的大小姐来过这里,为魁哥祈福。
想到自己祈福的对象,原本竟是个幡杆子,莺歌感觉有点惊悚。
这玩笑可开大了。
叶丰从莺歌手中接过食盒与酒坛,见侍女还在看着柳树,便道:“我说你能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你这个样子老实说,有点恶心。”
侍女回头戏谑的笑道:“你不是喜欢那个调调吗?做男人我害怕呀。”
叶丰脸都绿了:“你再敢提我跟你翻脸啊。”
侍女大笑道:“相信我,脸皮翻过来不好看,要不我帮你翻一个试试?”
“不必了!”叶丰赶忙摆手,“要不要喝酒?要喝就变回来。”
侍女哈哈一笑,瞬间变成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正是玉临风。
“啊!”眼见一个女子瞬间变成大男人,莺歌再次忍不住惊呼。
叶丰想找个好地方喝酒,玉临风道:“那不是有个祭台吗?”
“我不信神,也不渎神。”
找不到好地方,便脱掉宽袍大袖,别说,这衣服也不是没优点,当餐布就挺好的,三个坐也绰绰有余。
莺歌问道:“敢问仙师,柳神本体当真是,是,是那个东西?”
“嗯。”玉临风一看就知道问题所在,笑道:“你也拜过它?”
莺歌尴尬一笑,不敢承认,只说道:“可是,那个,怎么会成神呢?”
玉临风笑道:“成神最简单也最难,只要有足够的人诚心信奉祭拜,便会形成愿力。信奉的人足够多,愿力足够强,便是狗屎也能成神。但如果没有人信奉,便是真神也会变成狗屎了。”
莺歌只觉得难以置信,这么说,他们拜神拜的到底是什么?
叶丰铺好衣服,放好酒坛食盒,道:“好了,过来坐吧。”
若只有叶丰,莺歌勉强也会坐在衣服上,可还有一个仙师,莺歌可就不敢落座了,不过她也没有架住玉临风和叶丰的热情,无奈只能坐下,心中更是激动莫名。
和仙师一起坐在地上喝酒,这也够她吹下半辈子了。
玉临风笑问道:“公主那样对你,她给的,你还吃得下去?”
叶丰道:“食物又没有罪,浪费食物才有罪。”
玉临风笑道:“你倒是挺会说话呀,之前我怎么没发现?”
“有魁哥和子初,我不需要说那么多。没杯子,你有吗?”
玉临风手中顿时多了三个白玉的酒碗。
叶丰满眼羡慕的看着他的腰带,问道:“这东西哪里有得卖?”
“寻常储物腰带,各大商店,均有销售。不过你没有灵力,用不了的。”
玉临风随手一指,酒封打开,三缕酒水自坛中飞出,落入三只玉碗中。
莺歌分到一碗,顿时激动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奴婢,奴婢服侍两位即可,奴婢没资格与仙师饮酒。”
叶丰小道:“他都不在乎,你在乎那么多干嘛?”
莺歌可不敢接,她还在恪守他婢女的本分呢。
玉临风笑道:“他是乡野村夫,我是野鹤闲云,没那么多规矩,有酒当然要一起喝才有意思。”
莺歌可不敢不听仙师的话,她战战兢兢的接过玉杯,颤巍巍的陪着两人喝了一杯。
玉临风不用法术倒酒了,叶丰只得抱起酒坛。
有第一杯打底,莺歌的胆气也壮了不少,她陪两人又喝了两杯,便听玉临风问叶丰道:“小子,你打算在皇都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