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昭此举惊掉了众人下巴。
白岚不好当面拆他台,只好在心里默默心疼轩哥儿。
李青山也傻眼了,他原是打定主意要与蒋家退亲的,可听闻女儿瞧上了蒋庭越,便托人打听了一番蒋庭越的人品,没想到竟与爱女所述一致,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京中人都说蒋家嫡长子不成气候,反倒是那个不受待见的庶子不错,年纪轻轻已是秀才。
想到自己曾也是庶子,在家中处境艰难,李大人竟有些感同身受。
他曾经在那么差的环境下长大,不也搏出了一番天地吗?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嗯!假以时日蒋庭越必能成大器!
所以他今日带着妻女登门拜访,打算借机将亲事人选换成蒋庭越。
不曾想蒋文昭路子太野,一脚就硬生生把他要羞辱蒋庭轩的话给憋了回去。
人家嫡子都跪下道歉了,他堂堂中书侍郎,难不成还能和一个小辈较真?
哎……
李青山这下是真气不起来了,脸上堆满慈爱之笑,看上去怪假的,瞧着跟打了劣质玻尿酸似的。
“罢了罢了,是媛儿与令郎无缘……”
话锋一转,看着蒋庭越的眼眸也亮了起来,“我瞧着蒋大人这庶子倒是不错,是个实在的,就这么把婚退了对媛儿也有影响,倒不如就此换个定亲对象,换成这越哥儿?”
白岚一听,急眼了。
身为母亲,她说什么也不能由着旁人折辱她的轩哥儿。
“李大人此言差矣,越哥儿只是府中庶子,与令媛并不相配。况且,轩哥儿就算再怎么混账也是蒋家的嫡长子,若是传出去镇国公府嫡长子的婚事被庶子抢了去,恐坏了名声。”
白岚所言非虚,她所说的坏了名声,并不是坏了轩哥儿一个人的名声,此事若传出去,恐怕李家千金会落得个见异思迁的坏名声,而蒋庭越也会背上夺兄长之妻的名头。
这事于公于私,都是不妥的。
可李大人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如今两家退亲之事闹到朝堂上,已是人尽皆知,丢脸都丢到这份上了,也不怕再多丢一点儿脸面。
李家五个儿子,就这么一个独女,他宝贝得很,只要李媛艾高兴,他这女儿奴又介意什么?
“本官倒觉得越哥儿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学都十分出挑,我李家也不是那等介意嫡庶的人家,蒋大人给句准话吧!这订婚之人换不换?”
蒋文昭故作头疼,用两只手搓揉着后脑勺,装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实则心里却是很乐意换!
因为他知道,等来年蒋庭越中了举人,必定会生出自立府门的心思,那时候他便与蒋家再无瓜葛,而且还会帮着外人来对付蒋家。
所以,他决定不要这儿子了!给他们李家吧!
但是!你就算是捡我不要的东西,那总得付出点儿什么吧?
于是蒋文昭满脸认真的问:“大人可想好了?当真要与越哥儿定亲?”
“嗯,想好了!我李青山说一不二。”
“那李大人可能保证,日后若是后悔了不会找我蒋家麻烦?”
闻言,李大人一愣。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怎地像是他蒋文昭这儿子有什么问题?
“咳咳~”
“蒋大人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令郎有什么顽疾?做父亲的怎么能盼着儿子不好?”
蒋庭越也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蒋文昭,“父亲怎可如此,着实是伤了儿子的心。”
在蒋庭越眼里,父亲是十分看重他的,每每和外人提起他,都一脸自豪,还时常会给他送些珍贵的砚台和狼毫笔。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眼里那个满眼是他的父亲变了。
蒋文昭只看了越哥儿一眼,而后直接无视他,深情的望着李青山。
“大人此言差矣,我儿自是聪慧过人,在京中人人见了都要夸一夸,只是这万事都有个一,当初退说退亲的是您,现在说不退的也是您,下官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万一日后大人又提及退亲一事,我越哥儿该如何在这京中做人?”
此言一出,原本胸口闷闷的蒋庭越松了一口气,父亲还是爱他的,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考虑。
可一旁的白岚脸色就没那么好了,心想都是他的儿,怎就差距这么大?一个考虑得面面俱到,一个却当着外人的面教训起来毫不留情。
李大人心里自是高兴,这么说是他多虑了,见蒋文昭如此看中这庶子,心下也想着这蒋庭越必定有过人之处。
当即表态:“若李大人信不过,今日咱们直接将这亲事敲定,老夫即刻便会写下承诺书,无论今后发生何事,绝不会退亲,也不会再找蒋家麻烦。”
蒋文昭心里啧啧称奇,也不知这蒋庭越是怎么入了这老匹夫的眼,竟这般看重他,这会儿不仅和颜悦色,连自称都改为了老夫。
不过也好,将这烫手的逆子丢给他李家,省得以后再给他找麻烦,他可记得原书中这逆子此时可是没有订婚的,并且不久后就要在外惹风流债了。
若是有了这门亲事牵制,风流债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惹上吧?
看紧点儿,静待一年,他将彻底剔除了一个大祸害。
这么想着,蒋文昭也不敢看白岚的眼睛,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赶忙叫子佩去准备纸墨。
两家商议后,决定让两个孩子在来年越哥儿参加完乡试后成亲。
好家伙,这是想着蒋庭越考上举人后再成亲,他李家有面子呗?
蒋文昭暗自嘲笑,考上举人倒是没问题,可也只是举人了!
他笑而不语,默默看着李大人写了保证书,这才有说有笑的将李家一行人送出了府。
眼看李家人走远,他有些心虚,打算哄一哄白岚。
回眸却见白岚红了眼眶,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最后气呼呼的回了兰花苑。
等他追过去时,兰花苑的院门已被锁死,银白说什么也不让进,金宝更是劝他赶紧回自己院子,这几日都莫要再来。
得,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彻底寒了白岚的心了。
他又找去私塾看蒋庭轩,过去时正好遇到常老先生讲完课。
“轩哥儿,你可生父亲气?”
蒋庭轩面上压根瞧不出生气,只道:“父亲想多了,您从前一向如此,我与弟弟妹妹还有母亲,早已习惯了。”
他这句话说得很平静,就好似是在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说。
说罢不再理蒋文昭,带着朝姐儿和烨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