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一位店小二带着两名贵妇上来。
白岚咳咳,故意提高音调道:“能让九货铺的掌柜帮忙挑选,那自是荣幸至极,可否劳烦掌柜也帮我家朝姐儿一同挑选?”
荣丙胸有成竹道:“自是可以,白大娘子且去内堂休息,一会儿在下为两位小姐挑选完,再着人来喊大娘子?”
白岚满意点头,直接去了二楼的贵宾休息室。
那上来的两位贵妇羡慕极了,其中一位不经意问店小二:“这位夫人是哪家的大娘子,好生气派,不仅能去内堂休息,还能让掌柜的亲自帮忙挑选。”
另外一位则道:“就是,我都在这花了近万两了,掌柜的可从未这么亲自招呼过我。”
能在九货铺干活的小哥,自不是平庸之辈,只道:“小的也不知,不过两位娘子如此有品位,不日定能有机会。”
好家伙,这话听着倒像是这店铺的掌柜地位比盛京的贵妇还高。
白岚走远了,自是没听见,否则她可能要再次咋舌怀疑人生了。
而一旁的蒋朝朝和蒋莹莹却是听得清楚。
蒋朝朝自己嘀咕:“母亲竟是如此受人尊重?”
心里想着,以前定是她太小瞧母亲了,想到母亲对自己一直都很偏爱,她又颇为自豪。
忙道:“那是我母亲,是镇国公府的大娘子。”
外人不知晓镇国公府空虚,更不知白岚的处境,一听是镇国公府,顿时便服气了。
“原来是那传说中十里红妆的白大娘子呀?!”
另一位道:“都说白大娘子假装十里红妆,每一抬都沉甸甸的,看来所言非虚呀……”
蒋朝朝越发对白岚崇拜起来,仰着头道:“那是,我母亲一向阔绰,但我母亲也常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所以往日里也不会放纵我们。”
这话说得很实在,确实是白岚说的。
但蒋朝朝可能不能明白放纵一词的含义,因为白岚从前对她,那是真的放纵。
给她的月银比相府小姐还多上几倍。
不过正因为她这话,白岚今日在贵妇圈里倒是莫名其妙刷了许多好感。
蒋莹莹在一旁听着,心里嫉妒得紧。
听着今日白岚同意自己贴补为她和蒋朝朝置办行头,她还以为白岚要苛刻她补贴蒋朝朝。
但就在刚刚,白岚居然和掌柜的说不差钱,什么合适置办什么。
在听的别人这么夸白岚,她越发心里不平衡。
再加上,她明明知道白岚是怎么宠爱蒋朝朝的,蒋朝朝却说白岚只给她那么些银钱,是因为不想让子女放纵?
这一刻,她心里又酸又嫉妒,甚至把林秋芸抛在脑后,觉得若她的生母是白岚就好了。
她真的好后悔,为什么当初要选择秦礵做小娘,而不选择白岚?
明明那时候,父亲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大娘子愿意收留他们,给她和哥哥一个嫡子女的名头,好好对他们。
可他们却偏偏听信了秦小娘的谗言,选择继续当庶子。
这过去许久,她都快忘记林秋芸的样子了。
如今她生母音讯全无,她过得也比从前凄惨好几倍。
凭什么?
她自诩样貌不输蒋朝朝,才华更是甩蒋朝朝几条街。
凭什么蒋朝朝这个草包就能有那么好的生母,而她的生母却是一个爬床的小娘?
她恨,她定要夺走属于蒋朝朝的一切!
这么想着,她便装作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道:“姐姐是嫡女,按照规矩得是姐姐先挑,等姐姐挑剩了,妹妹再挑。”
惹得旁边的两位夫人对她另眼相看。
蒋朝朝从前被白岚惯着,自是不知这人心险恶,更不知人言可畏。
她听着蒋莹莹这么说,虽然觉得奇怪,却是认同的。
难得蒋莹莹对她这么尊敬,她被哄得很是高兴,“妹妹哪里话,你我都是姐妹,理应一起挑的,反正咱们适合什么,掌柜的就给安排什么便是。”
说着,她望向掌柜的:“你可得帮我妹妹挑仔细了,若是不仔细我母亲定不高兴。”
此话一出,旁边两位夫人的目光从蒋莹莹身上挪到了蒋朝朝身上,而蒋朝朝反倒搏了个有气量、对庶妹极好的名声。
荣丙心里笑了,他瞧着东家的女儿傻挺傻,没想到在外人面前惯会做样子驳口碑的。
殊不知,这可不就是傻人有傻福么。
于是荣丙恭敬应下,开始给两人挑起物件来。
先是挑首饰。
不知为何,今日九货铺二楼的首饰极其多,倒是打破了从前每日九样的惯例。
这是白岚一早便传话,让荣盛家的备着的。
先前听到东家要来挑,荣丙便让人摆了出来。
在陈设上,他花了些心思。
果不其然,蒋莹莹一眼就相中了最显眼位置上,那一整套看似极其奢华的金凤钗。
“这套首饰倒是好看,妹妹心里喜欢得紧,不知姐姐可否瞧得上,若是瞧不上妹妹便要了。”
蒋朝朝虽单纯,但她从小被富养,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她一瞧一个准。
她顺手拿起来掂量掂量,发现这其中的金钗轻得很,只是外表华丽,实则内里都是空心的。
她是真心心疼蒋莹莹没了生母。
忙找了个借口,“咱们是及笄礼,又不是出嫁,这套金饰是凤纹,在及笄礼上佩戴过于奢华。”
说着,她便指着一旁她觉得最适合的一套道:“我瞧着这套还不错,妹妹倒不如试试这套。”
蒋莹莹瞧见蒋朝朝这样,还以为蒋朝朝是不想给她选呢。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旁人,装作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也是,妹妹是庶出,这套首饰定是与妹妹身份不配,只有姐姐才配得上,姐姐若是喜欢直说便是,妹妹定不会和姐姐抢。”
蒋朝朝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些发闷,她总不能当着掌柜的面说人家东西不好吧。
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