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后悔药。
即使盛父再怎么悔恨也于事无补。
他知道自己欠盛绮罗太多,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补偿,只能将将军府里的一半财产许给盛绮罗做嫁妆。
可他不知,盛绮罗并不贪心,她也不想要钱财,她缺的是爱呀。
而后盛父留在府里还不足一月,南疆便遭受了敌国的进攻。
无奈,盛父只好匆匆忙忙又赶回了军营。
这便是最后一面了,盛父一去不复返。
这时的盛绮罗十七,盛绮磊年仅八岁不到。
盛父死前将盛家军的兵符,以及盛绮罗兄妹托付给了蒋堰。
嘱咐蒋堰培养盛绮磊,日后让他继续做武将,为朝廷效力。
那时候,蒋堰着实是想不通,盛将军都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还想着报效朝廷?!
可他是重诺之人,之后便履约娶了盛绮罗。
原本他是打算把盛绮磊带回京的。
可盛家军如今没有主帅,如若再没个盛家的人在军营稳固军心,只怕南边很快就要玩完。
在和几个盛家旧部商议后,他忍痛将盛绮磊留在了盛家军里头,嘱托盛家几个旧部帮着照看。
盛绮磊至今都记得,他与长姐分离那日的场面。
姐弟俩抱着不肯分开,是被盛家军里头的几个长辈强行拉开,最后直接把盛绮磊绑走的。
一晃过去八年,十六岁的盛绮磊成了南疆的“战神”。
这八年里,盛绮罗时常给他来信,还给他寄京中好吃好玩儿的东西。
好玩儿的东西倒是如数收到了,可吃的东西每次到手里都是坏的。
盛绮磊也不觉得恼,而是在军营里头种了一棵槐树,用这些坏掉的食物作为养料。
槐树就这么一点儿点儿长大……
长姐入目。
他成亲那日,左盼右盼,盼着盛绮罗来喝他敬的茶。
可最后蒋家一个人也没来,只托人送来了兵符作为贺礼。
当时,盛绮磊心里十分失落,还以为他的长姐把他给忘了,不要他了。
是半年后,他才知晓,当时盛绮罗不是不来。
而是西边有战事,姐夫带着蒋家军去支援了,家中必须有个能主事的人。
如此一耽搁,他与长姐便又是十几年未见。
而后又是各种事互相耽搁。
在之后,他的夫人也去世了,只剩下盛珉一子,他便悄悄将一战死的将士的一岁遗孤抱进了盛家,对外声称是夫人所出的幼子。
这个秘密至今只有他和盛珉知晓。
直到蒋文昭成婚,盛绮磊准备了好些礼品,准备带着妻儿去盛京。
殊不知,又是他这头军事拖绊走不开,便只能让盛珉带着盛彦去参加婚礼。
如之前所说,最后只有盛珉这一房去了,盛彦因着身体不适没去成。
回想到这些,盛绮磊心中感慨万千。
他与盛绮罗还真是好几十年未见,这才短短相见又要分开了。
想着想着,盛绮磊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的两眼放光……
“蹭”的一声。
盛绮磊站了起来,极速走到门前,一把扯开了房门。
“哎哟~”
盛彦方才整个人重心都在门上,这下摔了狗吃屎。
重点是,盛绮磊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疼不疼,而是坐在地上,脱下鞋袜,扯开袜子里头的一簇线头。
“撕拉~”
一把长得像钥匙又不像钥匙的东西掉了出来。
见状,莹姐儿等女眷忙背过身去,这舅爷的脚岂是她们这些姑娘能随意看的。
盛彦吃痛爬起身,还未看清那从自家老父亲袜子里掉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就已经被父亲塞到了他手里。
盛彦沉默了一瞬……
总觉得这东西味儿味儿的……
可当看清后,他瞬间不觉得这东西有味儿了,捧在手里爱不释手。
若不是银宝和侄女在一旁看着,恐怕他都要激动得亲上一口。
就在他激动之余,盛绮磊一本正经的拍了拍盛彦的肩膀。
“儿呀,如今你大哥成镇长了,官家又不愿收回兵权,那便只能委屈你了。为父已老,日后这南疆就靠你守护了,兵符交于你,盛家军日后就是你一人说了算了。
只要有兵符在手,就算是官家说话也不顶用,记住了吗?”
盛彦激动的跪在地上一拜,“多谢父亲,儿子定当不负众望。”
说罢,盛彦小小心心的将那从袜子里掏出来的兵符放入胸口,已经在思考要把这东西藏在哪里了。
盛珉在一旁瞧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便试探着问道:“父亲为何突然就把兵符交于弟弟了?那父亲日后打算做什么?”
盛绮磊笑着,脸上全是幸福之色。
“为父要上京,在你姑母跟前尽孝。”
???
盛珉懵了,盛彦也愣住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总觉得这话听着别扭。
什么叫在姑母跟前尽孝?
盛珉忙道:“姑母跟前有文昭,何须您去尽孝?父亲莫要开玩笑,您一个小舅子,住到蒋家去岂不是要被别人笑掉大牙?”
盛绮磊面上显露出几分不高兴,“你们懂什么?长姐如母,做儿子的孝敬一下母亲有什么不行的?”
……
屋里屋外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盛珉甚至觉得自家父亲魔怔了。
“父亲,您这说的什么话?那难不成您还要把姑父当做父亲不成?”
额……
这下,盛绮磊愣住了。
是呀,他倒是不介意喊盛绮罗母亲,毕竟他小时候就是盛绮罗带到八岁的。
可那蒋堰……不行不行!
那老头又倔又臭,当年就是他把长姐带走的,害得他们姐弟分离。
想到这里,盛绮磊觉得他越发要去,面子什么的不要了!
顿时耍起了小脾气:“我不管!我就是要和长姐住在一起!你们若是觉得丢脸,那就断绝关系吧!”
此话一出,兄弟俩又是一阵震惊。
没想到,他们这亲儿子,在父亲心里倒是比不上姑母。
僵持了许久,盛珉还是率先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