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相府任四百石的主簿,俸禄太少而且也不受丞相重视,于是走了长史杨仪的门路,大娘子家里给我凑了三百两黄金送给杨仪,杨仪向诸葛丞相举荐我做了成都县令。”张成开始交代。
三百两黄金就是3000万钱可以买3万石米,相当于张成30年的俸禄。
“可有证据?”李和问。
“我是在建兴三年正月初四的时候以拜年为名送到杨仪府上的,亲自在后堂交给了杨仪,当然这种事情不可能打收条。建兴三年二月我就被相府任命为成都县令了,时间上是吻合的。”
“黄金的形状,有多少块?”李和问得很仔细,因为行贿证据的搜集是最难的。
“一块重一斤,一共三十块,我装在一个小木箱子里。”张成说道。
“仔细描述黄金和木箱的特征。”李和说道,同时让身边做记录的小黄门记下每一个细节。
“黄金是岳丈家里用散碎的黄金熔化重铸成金条的,箱子是我叫管家去城里卖家俱的‘和福居’买的,是一个黑色的箱子,上面有一个刻着‘和’字的铜锁。”
“铸金的模具可还在?”
“应该还在吧,这要问我岳父。”
李和记下了张成招供的行贿杨仪的过程和细节,心中的石头才算落地,杨仪作为诸葛亮最信任的幕僚,对荆州派将要造成巨大的杀伤力。
李和还想进一步扩大战果,又问张成:“丞相府还有别的官员收过你的钱吗?”
此时的张成已经彻底崩溃,只想把更多的人更大的官拉下水,这样他才越安全。
“蒋琬的母亲过六十大寿的时候,我让夫人去送了一支镶着玉的金钗,那支金钗是我花了五十万钱。”
“蒋琬没直接收过你的钱?”李和想拿下蒋琬直接收钱的证据。
“这到没有,蒋琬很清廉,我叫夫人送上金钗都说不值多少钱的,就怕他们不收。”
“费祎呢?”
“费祎喝酒的时候爱听曲儿,我送了两个歌妓给他。”张成把费参军也拉下水了。
三国时期奴婢歌妓就是商品,文人附庸风雅把歌妓甚至小妾当礼物送是常事。
“还有没有,仔细想想,你现在说得越多,陛下对你施恩就会越大。”李和继续榨取着张成的价值。
“杨洪收过我两匹马,不过都是杂马,不是那种昂贵的西凉马。”
“记录在案!”李和大声对小黄门说。
从张成交代的行贿案中,最有价值的就是杨仪,蒋琬、费祎金额不大,杨洪的侄儿强买的庄园价值也不菲。
李和见张成实在没什么可以说的了,才让他看了供状签字画押。
然后把张成、王氏、张福、罗虎一干人犯分别关押在永巷的牢房里,好吃好喝供着,让新军看押,任何人不得靠近。
随后李和整理好材料,骑上快马向成都县衙飞驰,刘禅还在那里等着他的结果。
......
成都县衙里,黄皓见天色开始暗下来,叫小黄门在正堂内点上十几支牛油蜡烛。
由于整个成都县衙被一锅端,加上张成的家眷一共有二百余口,一直看押在县衙也很不方便,经过甄别,把张成的家眷和有犯罪嫌疑的县衙官员和衙役押往廷尉诏狱关押。
只剩下一百来个衙役和张成的仆役暂时放在县衙,待进一步审查后释放回家听候处理。
刘禅一直在正堂没有回宫,一干大臣也就只能陪着,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消息也出不去。只不过,外面的人看见县衙被羽林军包围,成都城门也被禁军提前关闭,知道是出了大事。
李严、费祎虽然有点不安,但也觉得一个县衙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波及不到他们,只有杨洪觉得治下的县还是都城所在的县整个县衙班子全军覆没,自己作为太守是难辞其咎了。
正在各自盘算的时候,一个小黄门进来向刘禅报告,汉中六百里加急到了。
刘禅一下站了起来,按照日子计算,这应该是第二次北伐的败报。
“快呈上来。”刘禅对小黄门说道。
小黄门飞奔去大门,引着一名喘着粗气的信使来到正堂,这信使捧着装加急信件的邮筒:“陛下,汉中六百里军报。”
黄皓连忙拿过来拆开,把里面用布帛写的军报呈给刘禅。
刘禅接过信件对黄皓说:“把信使带下去休息,肉要管饱。”
随后拆开信件,是诸葛亮的亲笔奏报:
臣大汉丞相诸葛亮启奏皇帝陛下,北伐大军于建兴六年冬月经陈仓道翻越秦岭向关中进军,于陈仓道北出口遇曹魏大将郝昭的三万大军阻击,经臣亲自指挥,士卒用命,在杀敌五千以后,我军向汉中转进,在转进途中又设伏斩首曹魏猛将王双并歼敌三千,现大军在汉中休整,择机再战。
刘禅看完心里想诸葛亮果然是老官僚,一场失败变成了转进,还吹牛说斩了魏军八千人,幸好我知道郝昭在陈仓就只有一千人,如果换成穿越前的刘禅一定就相信了。
刘禅看完把军报递给李严,又示意费祎等人也一起看看。
李严、费祎等人看完军报立刻就明白第二次北伐算是失败了,诸葛亮率军退回了汉中。
费祎特别感到沮丧,今天是什么鬼日子,成都县衙爆出贪腐大案,汉中军报又是前线失利的消息,这次丞相府的脸要被打肿。
李严倒是比较放松,今天这两件坏事都涉及不到他和东州派,只是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好好利用这两件事给东州派捞取利益,最好能在成都县县令的位置上放一个自己人,前线失利军中必会追责,有一些中高级将领也会换人,都要好好争取一下。
费祎愁眉不展,正想说点什么为丞相府开脱,堂外又跑来一人,正是李和。
刘禅看着李和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表情,知道张成那边已经打开了缺口,贪腐加上败仗,足够接下来好好做一篇锦绣文章了。